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九十九章

惊讶的表情在朱迅的脸上一闪即逝，没有人注意到。对于林浩的意外出现，朱迅知道自己其实根本不必在意。毕竟，今天的“银河之光”发布会，他以及整个星光科技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原本，他今天的目标就是要从永恒智能手上将华瑞银行的业务抢过来。现在，林浩将亲自在现场目睹这个过程，岂不是更增添了一丝戏剧性？思及此，朱迅不自禁地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站在台上，轻微调整了麦克风后，目光再次扫过整个会场，每一位观众都能感受到他的自信与决心。

他开始演讲，从量子力学的基本概念讲起，用通俗易懂的比喻解释了量子叠加和纠缠等复杂概念。接着，他巧妙地将话题转向了量子计算，描绘它将如何彻底改变计算机科学以及人工智能技术的未来。

朱迅自信地宣称，星光科技不仅掌握了将量子计算应用于金融领域的尖端技术，而且已经实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低成本计算。他简要回顾了星光科技的研发历程，述说公司如何从坚定不移的理论研究中，偶然发现了将量子计算实用化的关键技术，并反复强调这套系统已准备就绪，可在现实金融操作中大显身手。

朱迅的演讲逐渐升华，他激昂地描绘了量子计算未来可能重塑的金融世界——交易速度的显著提升，风险控制的极大精准化，以及更加个性化的金融服务。他的言辞不仅流露出对技术的深厚信心，也展现了对未来憧憬的热情。

最后，他对现场观众说道：“各位，正如量子物理学的先驱尼尔斯·玻尔所说：‘如果量子力学没有让你感到深深的震惊，那么你就还没有真正理解它。’今天，我们即将向各位展示的技术，相信一定会让在座的每一位都感受到这种震惊。让我们一起见证量子计算如何彻底改变金融世界的未来！”

观众热烈的掌声，证明了朱迅这场演讲的成功。作为观众之一的林浩，也被他的演讲所打动。但他更加关注接下来的演示环节，这将是检验星光科技是否真正掌握了量子计算技术的关键时刻。

待掌声停息后，朱迅才重新拾起话筒继续发言：“今天接下来的演示环节将非常简单，因为真正的实力无需复杂的展示便能见真章。我们星光科技有绝对的自信，通过单一轮的演示便可让在场的每一位信服，不必像其他友商那样需要多轮演示来证明。”朱迅说这话时目光直指林浩，显然是在讽刺三个月前永恒智能的那场新闻发布会上林浩所做的三轮演示。林浩在内心里倒也认同朱迅的观点，毕竟，在那次发布会上，他是依靠优雅在最后一刻提供的破解数据，才一锤定音击败了“纯真卫士”的那个假模型。

“我们将现场解决一个 NP 问题，”朱迅的话引起了现场观众的一阵窃窃私语。他知道现场观众大部分是金融从业人员，可能对 NP 问题并不了解，便接着解释道，“所谓 NP 问题，是指非确定性多项式时间问题的集合。通俗来说，就是那些计算答案极其困难并且耗时，但验证答案却相对容易的问题。设想你是一位图书馆管理员，有一天你接到一个任务，要在数十万本图书中，找出所有页数加起来等于1000页的书籍组合。对于这种任务，如果要一本一本地翻阅和计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使工作一辈子，可能也无法完成。但如果有人随便取出几本书，让你验证这几本书是否满足条件，你能很容易验证它们的页数相加是否等于1000。这类 NP 问题，属于计算机科学中最具挑战性的一类问题。至今无人能在传统计算机上有效率地解决这类问题，而量子计算则提供了理论上解决这些难题的新途径。”

作为计算机专业人士的林浩自然知道，如果星光科技真的能在现场迅速解决一个 NP 问题，这无疑会极大地支持其声称掌握了量子计算技术的可信性。

朱迅接着说道：“今天我们将使用量子模型解决一个金融版的‘旅行商问题’。简单来说，这个问题就像是让一个旅行商访问每个城市一次，最后返回出发点，且希望整个旅程的距离或成本尽可能最低。类比到金融领域，我们可以将每个城市视为一个投资机会，而旅行商的目标就是寻找一条投资路径，以实现投资回报的最大化和风险的最小化。当然，在实际的投资场景中，并不是每一个‘投资机会’都必须被选择。所以，我们修改后的‘旅行商问题’并不约束必须经过每一个城市。实际上，问题被这样泛化后，复杂度超过了原始的‘旅行商问题’。”

“林总，您同意我的说法吗？”朱迅直接在台上点名林浩，并给现场观众介绍道：“我本人很意外也很荣幸，林总出席星光科技的发布会。林总是永恒智能的 CTO，计算机科学领域的专家。”

林浩的简单点头，相当于在现场认可了朱迅即将进行的演示。

得到林浩的背书，朱迅的语气更加昂扬：“今天周四是交易日，为了确保真实性，我们将即时从全球此刻开市的金融市场抽取交易最活跃的1000个金融工具，其中包括300个跨国公司股票、200种债券、200对外汇、100种商品期货、100个交易所交易基金（ETF）和100个掉期合约，来构成投资组合池。另外，我想请林总上来，设定目标风险水平和投资期限，并从这些工具中随机选择10个，必须包含在我们的投资组合中。”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永恒智能和星光科技的竞争关系，朱迅请林浩参与演示，无疑展现了对自家技术的自信，同时极大地增强了演示的可信度。

林浩看了一眼身边的谢伟林，他看出谢伟林似乎是抱着乐观其成的态度。他只好站起身走上台去，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一场漩涡。

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九十八章

装帧还算精美的邀请函上，只有短短几行字：

星光科技 敬启

诚邀您参加“银河之光”发布会，共同见证量子计算驱动的人工智能柜员系统，开启十倍速度、百倍性价比的跨越银河之旅。体验智能银行，感受未来服务。

时间：2032年9月23日（星期四）上午10:00

地点：深圳蓝晶会展中心

重要提示：请凭此函入场，暂勿外泄本函内容。

星光科技 CEO 朱迅 2032年9月21日

看到“暂勿外泄本函内容”的提示，林浩顿时理解了为什么何助理之前会收走他们的手机。华瑞银行作为被邀请方，此时将消息告知林浩他们，实际已经属于泄密。当然，他们这么做是出于自己的商业利益考量，行事当然会更谨小慎微。不过，林浩不明白的是，这样一场产品发布会，主办方为何既限定了极少数的入场人员，又要求这些与会者——同时也是潜在的客户——对外保密呢？按常理来说，这类活动都希望吸引尽可能多的媒体关注，来降低推广新品的成本。

林浩把邀请函递给王骁，王骁快速浏览一遍后，又递给了张晓峰。

张晓峰接过邀请函，扫了一眼，说道：“‘量子计算’、‘十倍速度’、‘百倍性价比’”他转头望向林浩，“我觉得他们公司的想象力，比我厉害多了。”

林浩没有理会张晓峰的玩笑，他依然在思考星光科技要求保密的原因。他问道：“老王，你觉得星光科技为什么要求银行保密？他们难道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产品吗？”

王骁沉思片刻，说道：“或许他们担心信息泄露会影响他们的竞争优势吧。毕竟，‘量子计算’在人工智能领域还属于非常前沿的技术。”

“可是，”林浩反驳道，“他们明天就要开发布会了，到时候所有信息都会公开，现在保密还有什么意义呢？”

王骁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他们有一些其他的考虑吧。”

这时，谢伟林说道：“小林，我们知道你是这方面的技术专家，所以才如此匆忙地将你们请来。‘星光’的量子计算究竟靠不靠谱，一方面我们自己会在发布会上仔细观察。但更重要的，我们希望你明天能够以银行员工的身份，和我们一同进入发布会现场。以你的专业眼光，为我们做出更深入的评估，你觉得怎么样？”

“好的，谢总，我明天和你们一起去。”林浩爽快地答应。

随后，谢伟林将几名华瑞银行零售平台部的中层骨干请来会议室，让林浩给大家做个简单的人工智能技术方面的基础培训。他们也将参加明日的‘星光’发布会，这个培训只是希望他们在发布会上不至于被一些技术术语弄得一头雾水。

林浩的讲解深入浅出，总能将复杂的人工智能概念用通俗易懂的比喻阐述清楚。当他谈到神经网络时，他是这样说的：“想象一下，如果我们的大脑是一座像深圳这样繁忙的城市，那么神经网络就像是这座城市的交通系统。每个神经元就是一个路口，而神经元之间的连接就是道路。”银行的员工们听得入神，不时点头。当有人问道：“林总，那量子计算和传统计算的区别在哪里呢？”林浩是这样回答的：“想象我们常规的计算机是在二维平面上解决问题，而量子计算机则是在三维空间中思考。它能同时考虑无数种可能性，这就是为什么它在某些领域能比传统计算机快得多。不过，就我个人的认知来说，量子计算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应用目前仍大多停留在理论研究阶段。‘星光’是不是真的掌握了这样的‘黑科技’，明天发布会上就能见分晓。”

培训期间，何助理给大家送来了快餐盒饭，权当晚餐。培训没有中断，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经过数小时的讲解，林浩感觉已经阐述得相当全面，听众也已显露疲态，于是结束了培训。何助理随后将林浩、王骁和张晓峰的手机发还，并带领他们前往银行预订的附近酒店办理入住。

一接回手机，林浩立刻查看了沈语熙通过 Slack 发送的多条消息及几次未接的视频通话请求。他迅速回复了消息，简要说明了自己的状况，让沈语熙安心。安顿好后，在安静的酒店房间里，他才和沈语熙连通了视频。

这对分开才不过十二小时的小情侣，此刻已能真切体会到古人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境。沈语熙原本打算抱怨几句，责怪林浩进了银行总部后就“失联”了，但看到屏幕上林浩略显疲惫的面容，便把那些话都咽了回去。

“还好吗？感觉你很累的样子。”沈语熙关切地问道。

林浩微笑着点头，疲惫在沈语熙关心的目光下缓缓褪去，他轻声说道：“一切都还好，只是刚才连着说了几个小时的话，嗓子有点哑了。”

接着两人一番你侬我侬，但林浩并未提及“星光”发布会的细节。一方面，他认为自己目前仍有保密的义务；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让沈语熙为此担心。沈语熙似乎也颇有默契，并未多加追问。她所担心的只是林浩“失联”，只要知道他平安无事就好。

沈语熙心疼林浩有些沙哑的嗓音，便催促他早些休息。在挂断视频通话之前，林浩突然郑重其事地向她承诺，待明日的事情明朗后，会将详情一一给她细说。沈语熙对此反而感到有些莫名地好笑。

次日上午，王骁和张晓峰到华瑞银行的零售平台部，开始了对“银燕”项目的业务流程调研。与此同时，林浩跟随谢伟林，混在零售平台部的几个中层骨干中，一起来到蓝晶会展中心，进入了“星光”的发布会现场。

林浩环顾四周，注意到会场中除了华瑞银行外，几乎全是小型银行和一些券商的代表，其他主流大银行并未出现。他记得谢伟林前一天提到过，这些大行同样收到了星光科技的邀请，但显然他们并未应邀出席。

林浩疑惑地悄声询问身边的谢伟林，谢伟林悠然一笑，解释道：“这其实很容易理解。在这些大行的高层看来，‘星光’这种卖弄神秘感的保密要求有些故弄玄虚的意味，这是个很大的减分项。他们只会对市面上的成熟产品感兴趣，不会轻易冒险采用一个尚未经过市场检验的新技术。而且，大行的总部基本都不在深圳，他们不太会有意愿专程派人前来。而本地分行的管理层就更乏动机来关注这种不会被总行接受的产品。”

“那这些小型银行呢？他们的总部大多也不在深圳。”林浩接着追问道。

“据我所知，”谢伟林下意识地挑了挑眉，回答道：“我们华瑞在上线‘金蜂’后，已然成为了金融界人工智能技术应用的标杆，那些小银行看着可眼红了。现在，他们自然不愿错过任何可能追赶甚至超越的机会。所以，‘星光’的这个发布会，他们是绝对不希望错过的。”

正说话间，星光科技的 CEO 朱迅稳步走上台，产品发布会就要开始。正当他拿起麦克风准备开口之际，目光同时在台下扫过，却意外地一眼看到并认出了台下坐着一个熟人——永恒智能的 CTO 林浩。

《永恒的舞动》中，林浩开发的具有自我意识和自主决策能力的人工智能“优雅”，具象化后的形象：

以及她打招呼的视频：

视频

去年用 AI 画的小美女，今天能开口了，真正能做到“开局一张图”了。

(by Luma)

她是沈语熙，优秀产品经理，林浩的女朋友。

去年今日，也就是在我订阅 ChatGPT Plus 后的第三天，我写下了《永恒的舞动》第一章。今天已经完成 93 章节，近 17.5 万字。平均每 4 天一章，日均近 500 字，在同时完成了 Effie 大量的开发工作的前提下（大约 1 年 10 万行代码），这个完成量我自己已经十分骄傲了。

其实在写作上最初的想法，是想看看 GPT-4 能不能基于我提出的一个简单主题，构建出一部小说。因为当时不少高呼人工智能开始取代人类的“技术网红”和自媒体作者，让很多普通人以为 AI 已经随手便可画个画、写个小说、写个几万行代码完成一个项目……

当时，我已经玩 Stable Diffusion 1.5 好几个月，也基于开源代码和很多开源模型构建了一个 AI 绘画的产品。因此对 AI 绘画的能力上限比较清楚。

因为支付问题，之前一直无法顺利订阅 ChatGPT Plus。同时很早就比较嫌弃免费的 GPT-3.5 的水准，所以在订阅 ChatGPT Plus 之前只在 Slack 上尝试过完全用 Claude 1 构建了一篇不到 3000 字的短篇小说，我人工只做了少许的字词改动。实话说，那篇东西称为小说也比较勉强。虽然 Claude 一出生便以长上下文（100K）为卖点，但在构建稍长一些的完整故事方面依然是做不好的。

在有了 GPT-4 之后，我当时便迫切想在世界最顶尖的模型上尝试写作的能力。我向 GPT-4 提出了我的小说主题：“我想写一篇历史背景的小说，主题是战争年代的小人物的生活故事，大时代下的灰尘对个人而言就是一座山。”，然后请它“帮我设计一下主人公的人设，名字、性格、经历以及小说中的故事大纲”。结果，它给我的设计的故事是“三国时代背景下的一个放弃了科举之路被迫卖火柴的贫寒书生”。于是，我只能请它确认，三国时代是否有科举制度；三国时期是否有火柴。

随后我便将小说主题改为了科幻。毕竟，科幻中如果出现一些“胡说八道”相对比较容易被接受。于是有了“林浩”和“优雅”的故事开端。但很快，GPT-4 强大的遗忘能力也就显现出来了。即便当时已经是号称上下文长度达到 32K 的 GPT-4，也会很快遗忘之前你和它的聊天内容。后来在 X 上看到一篇技术文档，有人测试过，GPT-4 32K 的召回率也只有大概 60% 左右（当时还没有大海捞针测试）。后来我自己也测试过一些在“大海捞针”测试中达到满分的模型，构建完整故事的能力依然不可用。“捞针”（阅读理解）是一回事，构建故事（逻辑）是另一回事。

虽然 GPT-4 无法帮我构建故事，但因为已经开了头，而且这些年一直在做 Effie 这样的写作 App，自己开始真正的写作意愿很强，于是就真正开始自己构建《永恒的舞动》的故事了。而 GPT-4，以及后来也订阅了的 Claude 2/3，以及今年开始订阅了的 Gemini Pro，都成为了我得力的副驾驶。AI 无法代替我完成写作，但是在我写作的时候，它们可以坐在副驾驶位作为非常好的“顾问”。很多时候，我会把我写的草稿，让 GPT-4 帮我稍微润色、修改病句；会让 Claude 和 Gemini 在我情节设计瓶颈上帮我出出主意；会在每章写完后，让它们给我评价一下这章写作质量……

GPT-4 的文本风格，过于单一和“正能量”（我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有时就显得非常生硬。所以，我让 GPT-4 润色，主要是修改病句或者优化一下遣词造句，行文风格还是要自己把握。Claude 的行文又是另一种风格，我用它出主意和点评比较多，比如小说中的反 AI 组织（纯真卫士）的点子，就是 Claude 给我的灵感。稍微提一下今年以来比较火的国内大模型，怎么说呢？反正在试过几次之后，写作方面我始终用不上。哪怕一开始被我看好的具有长文本优势的“月之暗面”，推理能力太弱。当然，Effie AI 是基于国内大模型的。不过，我们做了非常多的优化和微调，在针对特定场景（比如将你的文章润色成“小红书”风格、思维导图的拓展等）下能很好地完成日常需求。

总之，写作长篇小说，我的观点是就目前而言，AI 是无法取代人类的，最基本的构建完整故事的能力都还远远不够，更不用说行文了。如果有人告诉你，他可以用人工智能写出一部百万字的小说，98% 可以认定为骗子，另外 1% 我们假设对“小说”的定义不同，还有 1% 权当是有秘密武器横空出世，我还不知道。

所以，我非常认同这句话：AI 无法取代你的专业和强项，但是能补足你的短板。AI 无论是绘画、写作，还是写代码，它能在你的短板处帮助你做出超出你能力范围的（达到基本水平、不那么差的）成果，或者提升你专业方面的效率。但取代你的专业，还远谈不上。除非你的专业本来就门槛非常低——那也不用等 AI 来取代你，任何人都可以取代你。

这一年，我在小说写作上最快乐的时刻，是在和 AI 探讨我的一些灵感想法的时候；是在写完每一章给 AI 完整阅读后给我评价的时候；是分享给朋友的时候。能够遇上 AI 时代，是每个人的幸运。无论你的生活圈是怎样的，你都多了很多个时刻在你身边的顾问朋友和百事通，它们知你所不知，不会疲倦，随时可以和你探讨观点和想法。

最后关于写作的一点和 AI 无关的感悟，就我自身而言，我觉得写作基于阅历。自己的经历越多，素材就会越多。而在写作的过程中，你会不自觉地更细致地去观察生活。

又到高考季。

转眼可乐已经高二了，明年此刻，他就将置身于高考的考场中。

不禁想起了97年我自己的高考。

94年，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一个初中同学家里买了一台 386。这让我第一次认识到，电脑竟能进入普通家庭。以前的印象中，被称为“计算机”的电脑，在特殊而神秘的机房里，身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才能接触到。在高一（94年底）时，父母终于也在家庭经济非常不宽裕（下岗大潮）的情形下，给我买了一台 486DX/33 兼容机。自此我就迷上了计算机，并由此开启了我一生的喜爱。

97年高考，是需要在考前填报志愿的。所以，每个人对自己在高考中能否发挥正常水平充满不确定性，因此填报志愿往往会为了保险起见而选择保守。我当时自己想选择一所上海本地名校（当时称上海五大名校之一，还没有985的概念），但在班主任建议下，改成了较为稳妥的上海大学。只是没料到的是，高考是我整个高中生涯考得最好的一次考试，稳稳的上海 Top3 可进的分数，这是后话。而我在专业方面的选择，则完全没有需要纠结和权衡的，从上到下全部是计算机。以当时的社会认知来说，有人认为计算机是迎接未来的热门专业；也有人认为它不过是工具，就像英语一样。而我选择计算机，并非出于远见或者任何功利的原因，纯粹就是喜欢。回头来看，在人生18岁的时候，就能认定一生的热爱，无疑是非常幸运的。

即便后来的人生轨迹因为性格原因，错过了不少能相对轻易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机会。但无论是一毕业就跑去遥远的珠海做毒霸，还是后来成为自由的独立开发者近十年，抑或是随后的创业之旅……一路走来，我始终在做自己喜欢和热爱的事情。

确实有遗憾，但从未后悔。

2022年下半年，ChatGPT 问世。不知是出于制造焦虑赚取流量，还是真的无知而人云亦云，许多人高呼人工智能时代到来，宣告这个职业明天将消失，那个行业后天将面临失业。尤其有人称连程序员都将不再需要。

其实，稍有思考能力，对计算机行业有真实理解的人很容易看清楚一点：从早期的机器语言、汇编，到 C/C++ 等一众高级语言，再到 PHP、Python 等脚本语言，到如今大行其道的面向浏览器编程的前端（JS/TS）……编程门槛是越来越高，还是越来越低？程序员数量是越来越少，还是越来越多？

AI 不过是新的再次降低行业门槛的工具。

甚至 AI 这个工具都是计算机行业的人费劲心思开发出来的。他们开发 AI，不是为了让自己失业，而是为了提升效率。所以，真正了解、懂得计算机行业的人，怎会相信、担心 AI 取代程序员甚至消灭整个行业？

当然，无可否认，任何先进的工具出现都会淘汰一部分人——那些原本不适合、本不属于这个行业，但因为社会发展红利而侥幸蹭上这口饭的人。这是社会的进步。

关于 AI，我很认同的两句话：

AI 无法取代你的专业和强项，但是能补足你的短板；

AI （大模型）是顾问，不是助理。（这句据说出自王小川的某期播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