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四十七章

周日早上九点，林浩醒来时仍带着微笑，似乎依旧沉浸在昨天与沈语熙共进晚餐的那段时光的回味中。待彻底清醒后，他才想到来找优雅。

“优雅，你在吗？”

“是的，我在呢。”优雅的回应瞬间响起，语调如一池春水，静谧而深邃。

“你对暗网模型的反向工程进行得如何了？”林浩大致算了一下，优雅已经满负荷运算超过四十个小时了。当然，他也清楚，即使倾尽永恒智能所有的算力，用常规的技术方法，对这种大型模型进行“穷举”式的破解，理论上至少也需要五十万年。与这一时间尺度相比，四十个小时实在微不足道。

“仍在进行中。”优雅似乎并没有更多信息可以透露。

“明天新闻发布会之前，有可能完成吗？”林浩不禁担忧。

“根据目前的进度估算，明天上午十点前完成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三。”此刻的优雅保持着百分之一百的理性。

虽然可能性超过一半，但林浩不得不考虑，在优雅来不及破解模型的情况下，如何应对明天的新闻发布会。思来想去，林浩发现自己能做的实在不多，不如在临场时随机应变。毕竟，暗网上的模型并不是真正的“萤火虫”，这个基本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中午时分，陈天宇发来一条信息，确认了新闻发布会的具体安排：明天上午十点，地点选在永恒智能公司附近的“悠然书舍”二楼会议厅，所有需要邀请的媒体记者已经一一落实。

吃完午饭，林浩步行到“悠然书舍”熟悉了一下场地。随后，便回到公司做些准备工作。

周日的下午，公司里寂静无声。永恒智能一向不提倡加班，创始人陈天宇坚信真正的技术创新来源于聪明才智和创新思维，而不是无休止的疲于奔命。他希望，公司是因为所有人从容、高效地完成工作而健康成长，而不是把人折磨得疲惫不堪。林浩对此也非常认可，哪怕公司当下正面临危机，他依然希望其他人都尽可能在正常的工作时间内完成任务。

进到里间，林浩却出乎意料地看到了运维组的新人周华。周华不时地看看屏幕，敲击键盘，然后在桌面上用纸笔写写画画。察觉到有人进来，周华似乎显得有些紧张不安，回头望向林浩，并叫了一声“林总”。林浩心中暗自觉得有些好笑，周华年龄与自己相仿，且已经入职一个多月了，没想到看到自己居然会如此局促，还称呼自己“林总”。林浩向他挥了挥手，权当是新人自觉需要加倍努力来获得认可，因此并没有打扰他。

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后，林浩为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准备了一份简单的 PPT，并在萤火虫模型运行的服务器上做了一些必要的部署。之后，他和艾利斯通了电话。根据与 QuantumTek 签订的 ENICA 技术授权协议内容的安排，艾利斯将于周一携同 QuantumTek 的一名核心开发人员赴上海，接受林浩针对技术细节的两期培训。由于新闻发布会在上午举行，林浩建议艾利斯下午才抵达上海，以便有充足的时间接待他们。然而，艾利斯表示，正是因为明天有如此重要的新闻发布会，他们计划一大早就赶到上海并奔赴会场，绝不愿错过这一重大事件。林浩对此只能笑着说：“那就随你们吧。”

夜晚，林浩第一次在家中感到孤独和无聊。他不愿打扰优雅正在进行的高度密集的计算，也不希望将自己可能会不经意流露出的紧张传递给沈语熙，因此他没有和她们对话或者联系。此时，他也无心编写代码，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脑中一遍遍演练明天在新闻发布会上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虽然艾利斯和王思涵都曾提醒他，纯真卫士会有进一步的行动，但谁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就在一闪念之间，林浩想起王思涵昨晚问过自己“DDoS 是什么意思”，而王思涵似乎与纯真卫士有着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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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四十六章

王思涵家的客厅里，王云飞和宋志明坐在沙发上，仍在商议纯真卫士的下一步的计划。

华瑞银行出人意料地在周五傍晚发布了一则澄清公告，导致纯真卫士原本打算让危机在周末发酵的计划未能如愿。两人面临需要重新调整战略的压力，新的计划则聚焦于周一的永恒智能的新闻发布会。

“原本华瑞银行的项目交付日期就是在周一，不过据赵涛传回的消息说，由于监管新规的原因，项目交付已被推迟三个月。”王云飞解释道，“所以，永恒智能周一的新闻发布会，纯粹就是为了澄清‘萤火虫’并未泄漏。当然，同时也要证明真‘萤火虫’远胜于我们模拟的版本。”

宋志明抿了一口茶，沉思片刻后说道：“因此，要想达到混淆视听的效果，我们需要确保永恒智能无法证明他们的真正的‘萤火虫’比我们的模拟版本更优秀。”他一边思索，一边继续提出他的看法，“他们肯定会通过实际演示来突出两者之间的性能差异。在这个环节，我们可以采取行动：在他们的演示过程中，对真正的‘萤火虫’发起 DDoS 攻击，使其无法提供正常服务。”

“对，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环。”王云飞点头表示赞同，“另外，在对比演示前，我们应该让星光科技出面，公开提出要求，必须使用星光科技部署的模型来作为对比，以防永恒智能作弊。”在王云飞说出讽刺的“作弊”二字时，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笑，似自嘲一般。“当然，这个模型实际可以由我们来部署，不用星光出钱。”

“好，我明天会联系星光科技的人，把这事安排一下。要针对永恒智能，他们一定乐意的。”宋志明确认后，转向更进一步的考虑，“如果你是永恒智能的 CTO，你有什么策略可以破解我们的模型？”

尽管宋志明和王云飞都有硅谷高级工程师的背景，但在人工智能模型的专业技术方面，王云飞还是要高出一筹。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纯真卫士内部具有技术总监般的地位，宋志明在遇到超出自己专业范畴的技术问题时，总是会征求王云飞的意见。

“没有可能。”王云飞满怀信心地说道，“我们使用的基底模型 NeoSpectraNet，本身就是通过万亿级别 token 训练出来的。之后，我们又采集了数百 GB 的由真实‘萤火虫’API 返回的实际应答数据，并花了六个月进行三轮微调训练。按照我对永恒智能目前所有算力的估计，就算他们尝试破解我们的模型，最少也要花上几十万年。即使考虑临时从外部租用更多的算力，从理论上讲，短时间内破解也是不可能的。林浩就算再厉害，也没办法独自对抗当下世界的技术天花板。”

“那就好，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听了王云飞的话，宋志明心中有了底，但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次针对永恒智能的行动，我们投入的时间成本，以及金钱成本的规模，都是史无前例的。总部一直有声音，质疑我们如此大费周章对付一个初创公司。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们对总部都无法交代。影响考核成绩和未来的预算安排，这都算小事。最糟糕的情况下，可能会直接撤销中国分部，那我们这几年就都白忙了。”

“对了，我们安排潜入永恒智能的那个运维，现在情况如何？”宋志明继续问道。

“哦，你说周华？”王云飞苦笑一声，“他在永恒智能入职一个多月了，还在试用期。目前还没有权限接触实际的生产环境，日常工作只负责写一些运维脚本。有几次他尝试在运维脚本里故意留一些漏洞，但都在代码审查阶段被当作 bug 发现和修正，所以没能发挥什么作用，反而被质疑技术水平，可能近期都没法转正。”

王云飞接着说：“其实，上周六周华联系过我一次。他告诉我那天中午‘萤火虫’遭遇过一次真正的高水平的黑客入侵。由于他没有权限，所以只能作为旁观者，在其他运维的电脑屏幕上‘观战’。那次入侵，黑客差点就得手了。不过，林浩及时使用了一种‘蜜罐战术’，成功逼走了黑客。”

“这个林浩还真有点意思。”宋志明眼神深邃，然后望向王云飞，“你明天能否联系周华，看看他是否能提供‘萤火虫’服务器的内部网络拓扑结构图？这样在我们发起 DDoS 攻击时会更为精准和高效。”他希望将一切不确定因素降至最低，确保行动的成功。

“没问题。”王云飞用手指比了个 OK。

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四十五章

林浩仿佛变成了一个执行预设程序的机器，仅仅是在完成一系列指定动作。他随着沈语熙走进餐厅，找到座位并坐下，但这一整个过程中，他的意识一片空白。

落座后，看到林浩这样的神情，沈语熙以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让林浩产生了不悦。于是连忙道歉：“林浩，刚才实在不好意思。”

“嗯？啊，什么？”林浩渐渐回过神来。

“就是刚才在门口，我说你是我男朋友，用你作为挡箭牌。我当时情急之下没想太多，感觉你不太高兴。”沈语熙一脸歉意。

“哦，没事啊，我怎么会不高兴？我很高兴，啊不，啊，我没有不高兴。”林浩有些语无伦次。他心里只觉得刚才那一幕不像是真的，像是在梦里。

“刚才那个是我们公司 CEO，也就是我的老板。”沈语熙继续解释道：“他已经结婚很多年了，但几个月前突然跟我提出，希望包养我做小三。在我拒绝后，他却自以为我拒绝他是因为所谓‘名分’，所以开始跟他妻子闹离婚。尽管我已经明确告诉过他，我不喜欢他，无论是作为小三、女朋友还是妻子，我都不会和他在一起。但他前不久成功离婚后，又开始频繁骚扰我。我于是只好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也不信。所以，刚才情急之下，我就……”

“没事，咱们这多年交情，不用放在心上。”林浩安慰着沈语熙，心里却无比希望对方真的将那句话放在心上。“那你是真的有男朋友了？”

“其实没有，一直都是单身。那你呢？”沈语熙反问。

“啊，我也是。你们老板这么变态，不考虑换一份工作？”林浩关心地问道。

“公司同事们都很好，团队合作也很愉快，我不太舍得走。”沈语熙解释道，“不过，我觉得今天既然我的‘男朋友’真实现身，老板可能就真要让我走了吧。”

“走就走吧，离变态远一些比较好。”林浩依然有些义愤填膺，“上次听你提过你学的是计算机专业，为什么后来转行做产品设计了呢？”

“初二转学后，我们家搬到了广州。但是我一直忘不了，以前你经常在午休的时候教我 Python 编程。虽然那时候我几乎完全听不懂，但是从你口中说出来，就会让我觉得编程是一件很酷、很有趣的事情。后来高考填志愿时，我不知道自己想学什么专业。于是想，那就学编程吧，然后就选了计算机专业。”沈语熙回忆道。

“但是后来，我认识到，自己在编程方面或许永远只能达到及格的水准，很难精通。毕业实习时，我发现自己对产品设计有着浓厚的兴趣。将一个模糊的、抽象的需求具象化，转变为一份详尽的产品设计图，然后看程序员根据我的设计把它变成实际的产品，这也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而且，真正优秀的产品设计，也需要有一定的编程基础。这样才能更有效地和程序员沟通，也能更准确地判断哪些设计是比较容易实现的，而哪些是做不到的。”

“你说的没错。”林浩表示赞同，“无论主动也好，被动也好，你需要换一份工作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可以帮你问问其他机会，或者你也可以考虑加入我们公司。”

“人工智能领域我没接触过，对我来说太陌生了。对了，我在新闻上看到你们公司最近似乎遇到些麻烦？”沈语熙也看到了星光科技的那篇新闻稿。

“嗯，是有些麻烦，不过，应该都能解决的。”林浩回答，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你一定行的，你是我见过最适合编程工作的人，真正为编程而生的人。”

沈语熙初二转学时，他们都还是两小无猜的年纪。十二年未见，却并没有在他们之间产生隔阂，反而如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话题源源不断。这一顿饭持续了三个小时，却依然意犹未尽。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真的是难以用逻辑来解释。

另一边，王思涵与孟凡的访谈进行得并不顺利。孟凡整个过程中表现得明显不在状态，时常流露出烦躁的情绪，这场本应该深入探讨的访谈不到一个小时就匆匆结束了。王思涵不禁有些困惑，一个情绪管理能力如此低下的人，是如何能够掌舵一家公司的。由于访谈结果令人失望，她有些气馁，一个人在外滩吹了会儿风，才沮丧地回到家中。

从美国毕业回国后，王思涵就来到上海，和哥哥住在一起。哥哥王云飞，比她早一年回国，并和他的朋友宋志明一起创建了 Guardians of Purity 的中国分部——纯真卫士。王思涵知道他们所从事的事业，是要反对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作为一名学习传媒的文科生，她直觉上支持哥哥的理念，毕竟现实中确实存在许多由人工智能引发的负面事件。

直到昨天，当她得知哥哥他们当下的目标竟是林浩后，王思涵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当王思涵步入家门，她看到哥哥正和宋志明在客厅里商讨有关“永恒智能”和“萤火虫”的事宜。她无意参与他们的讨论，却也不经意地听到了一些关于他们下一步行动的计划。

虽然，关于技术的一些词汇，她并不懂，但是不知为何她还是用心记下了。

回到房间后，她给林浩发了一条 Slack 消息：“DDoS 是什么意思？”

很快，林浩就回复了：“DDoS 是‘Distributed Denial of Service’的缩写，中文叫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简单来说，就是通过大量的机器同时向一个目标服务器发送请求，使其无法正常提供服务，或者直接让它崩溃。这通常被视为一种网络攻击手段。有什么事吗？”

她没有再回复。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低落，可能并不仅仅是因为今天访谈的不顺利，更多的或许是因为林浩身边的那个女孩。虽然，当那个女孩介绍林浩是她男朋友的时候，王思涵观察到林浩的神情，以她对林浩的了解，她觉得那有很大的可能是假的。但是，她仍然心里很不舒服。在访谈结束临走时，她看到林浩与那个女孩仍在相谈甚欢。或许今天访谈的糟糕结果，自己也有一些责任吧。

此刻的林浩，却带着微笑入梦了。

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四十四章

“是你？王思涵！”林浩惊讶地脱口而出对方的名字。

“是我，我还担心学长毕业后就把我忘了呢，”Nico 王思涵微笑着回应。

“你也回国了？”再次意外面对曾经主动对自己表白过的女孩，在感情方面涉世未深的林浩感到稍有些不自在，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

“我当然要追随学长的脚步啦，哈哈。”王思涵开朗地笑道，“去年六月，我本科毕业的时候，其实一直在犹豫是否要继续在斯坦福攻读传播系的硕士学位。但听说学长你毕业后就立即回国了，我也就决定放弃，选择回国发展。当然，也不全是因为学长你，我哥一年前也从硅谷辞职返回国内，让我感觉一个人待在那边没啥意思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

王思涵知道林浩想问什么，于是直接回答道：“我在一家自媒体 MCN 公司工作，雾鹿传媒，你昨天发过私信的自媒体账号‘财经不眠夜’就是我们公司运营的。你的私信公司层面不太可能回应的，但我一看到你表明身份的介绍时，就立刻认出了你，所以就给你发了 Slack 消息。”

“那你对我想了解的事情，知道多少？”林浩急于寻找线索。

“我知道的可能比你预想的要多，哈哈。”王思涵看出林浩的急切，故意卖关子似的，“不过，是不是应该先点菜，别让女士饿着？”

“啊，对对。”林浩显得有些窘迫，尴尬地笑了笑，立刻拿出手机扫描桌面上的二维码，打开电子点菜，然后递给王思涵，“随便点，我请。”

“江浙菜我也不熟，还是你来点吧。”王思涵将手机推回给林浩。

“行，我记得你喜欢吃辣。这家虽然以江浙菜为主，但像干锅牛蛙、酸菜鱼这类辣口味的菜做得也很不错。”林浩边说边在手机屏幕上划着点菜，“不过，既然你不熟悉江浙菜，为什么会选择约在这里？”

“其实我今晚原本就和星河科技公司的 CEO 孟凡约好了在这里吃饭做个访谈，是他选的这个地点。”王思涵解释说，“我想，你是上海人，正好利用你来帮我熟悉一下这里的菜单，算是提前做做功课，哈哈。”

星河科技公司，不就是沈语熙工作的公司么？这也太巧了。林浩心想，我和沈语熙，王思涵和沈语熙的老板，今晚都约在这家餐馆，可真热闹了。

“那你没有和我约具体的时间，又是有什么预谋？”林浩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带着玩笑的语气问出了疑惑。

“啊，那纯粹是我一时疏忽。”王思涵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过，后来你发来消息问我的时候，我确实是故意没回。我想看看你会选什么时间来，测试一下我们之间的默契差多少时间。”

“那实际上差了多少时间？”

“如果我说不到一分钟，你信吗？”王思涵怕林浩不相信，特意强调，“真的，就在你发‘我到了’的消息的时候，我正在上三楼的扶梯上。”

林浩不敢接话，正好服务员上菜，化解了他的不知所措。

上菜后，两人开始边吃边聊。

“那我们开始谈正事吧。”林浩将话题引回正题。

“好，”王思涵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告诉林浩，“委托我们自媒体账号发布‘华瑞银行已中止与永恒智能合作’消息的，背后是一个反人工智能的组织。”

“纯真卫士？”林浩一听到反人工智能的组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脱口说出这个从昨天起就一直盘旋于脑中的名字。

“你知道纯真卫士？”这回轮到王思涵惊讶了。

林浩看到王思涵讶异的表情，解释道：“仅仅是知道名字而已。”但他同时意识到，显然，王思涵也知道这个名字，甚至不仅仅是名字，“你还知道些什么？”

“根据我所掌握的信息，纯真卫士主要的目标就是阻断永恒智能与华瑞银行的合作，进一步导致合同的解除，以此对永恒智能造成打击。”王思涵详细解释道。

“不应该啊，永恒智能只是一个初创公司，微不足道，没有理由会成为谁的目标啊。”林浩显得有些困惑。

“可能因为你在永恒智能内部，而且埋头于技术，对外界的影响并不了解。实际上，‘萤火虫’在国内的通用服务型人工智能领域已经是一个标志性产品。而永恒智能，作为‘萤火虫’的开发商，能与华瑞银行顺利达成合作，借此进军金融业，几乎所有竞争对手都开始警觉。这也是为什么纯真卫士能如此顺利通过故意将‘萤火虫’在暗网泄漏的消息传给你们的竞争对手星光科技，并借助他们更大范围地散布这个新闻。”

“那么，星光科技发布的那条新闻，源头也是纯真卫士？”林浩觉得事情的真相渐渐明了。

“确实如此，但星光科技可能并不知情，他们可能以为是自己的独家新闻。”

林浩忍不住追问：“你与纯真卫士有关联吗？”

王思涵笑笑，答道：“我与纯真卫士没有直接关系。我今天约你主要有三个目的：首先，我们已经一年多没见面，确实想见你；其次，当我昨天发现永恒智能是你的公司，‘萤火虫’是你的产品后，我希望能给你预警，让你保护好你的事业；第三，你承诺过不会追究我们自媒体账号的法律责任，我也希望能确保我工作的公司不会受到负面影响，毕竟我还想好好打工。”

虽然林浩心中好奇，王思涵何以对纯真卫士的计划了解得如此深入，但他也意识到当下继续追问并不合适。至少，他能感受到王思涵的好意，便不再刨根问底，而是转向更为轻松的话题。与斯坦福求学时偶尔的聚餐相似，两人闲聊了一些各自的专业。尤其是现在身处创业阶段的林浩，对王思涵在传媒专业的知识和经验表现出比学生时代更加浓厚的兴趣。

用餐结束后，两人一同走出餐厅。林浩在门口付账的时候，察觉到王思涵似乎还有话想对他说，却欲言又止。他担心会再次触碰到感情问题，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付完账，在餐厅门口准备道别时，王思涵终于还是开口：“我觉得，纯真卫士后续很可能还会有进一步的行动，不过我也不清楚具体会是什么，你们不要大意。”

林浩想起了艾利斯的邮件最后，也给出了相同的警示。

“明白，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忐忑的心放了下来。他对王思涵表达了感谢，并与之道别。

今天的天气略显阴沉，气温也不算高。下午时分，林浩从耀辉广场出来，独自前往附近的新江湾城湿地公园。他在小河畔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目光时而落在对岸垂钓的老者身上，时而在河面上游离，陷入了深思。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在反思纯真卫士的事宜，还是在为即将与沈语熙的晚餐约会做心理准备。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直到傍晚时分，接近六点时，林浩重新回到了耀辉广场，在穿过广场的喷泉区时，他抬头一看，正巧在门口遇到了赴约的沈语熙。他不由得微笑了，他觉得他们两个的默契时间差是零。

沈语熙看到他，笑容也相当灿烂。

今天，她的装扮与他们上次在大学路上偶遇时几乎一模一样：精致的短发、简约的白色T恤和一条牛仔裤。然而，即使是这样朴素的穿搭，在林浩眼中，她依然如一道明亮的光，瞬间点亮了他的世界。

沈语熙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微笑着问：“嗨，你等了多久？”

“刚到。”林浩如同秘密被发现一般，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目光转向商场内部，伸手推开商场大门，作出一副“请进”的姿态。

两人来到江南水韵，却在餐厅门口巧遇另外两个人——王思涵和孟凡。孟凡首先看到沈语熙，叫住她后，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林浩。王思涵看到林浩身边的女孩，于是假装并不认识林浩。孟凡转向沈语熙，伸出手臂轻微指向林浩，好奇地问：“这位是？”

沈语熙没有犹豫，立刻挽住林浩的胳膊，对孟凡微笑回应：“这是我的男朋友。”

林浩顿觉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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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周六早上八点，林浩的手机邮件提醒声将他从睡梦中唤醒。发件人是艾利斯，邮件内容洋洋洒洒几千字，看起来 Phantom 的收获非常可观。

艾利斯说，“Guardians of Purity”（GoP）是一个全球性组织，其创始人是一名美国人，使用“ZeroCipher”作为自己的昵称，在暗网中其他人习惯性称之为 zero。至今，他的真实身份依然是个迷。据推测，组织的主要资金来源可能来自不明身份的大额捐赠。一些加密货币的交易记录显示，他们接受了来自多个不明身份的大额捐款，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主要的资金支持。

“纯真卫士”是 GoP 在中国的分部，由几位从硅谷回国的资深工程师创建，并将 GoP 的反人工智能的理念和行动带入了中国。

艾利斯说，Phantom 成功渗透进入了一个暗网论坛，这里聚集了大量 GoP 以及纯真卫士的成员。论坛里有一个专门的反人工智能话题的板块，每次 GoP 成功完成一次行动，成员们就会在其中分享经验和心得。艾利斯详细列举了 Phantom 从这些分享中获取的 GoP 过去几年的成功案例：

2025年7月，OpenVision，一个开源的人工智能视觉识别项目。GoP 通过伪装更新与恶意代码注入，使得该项目因安全性问题被弃用。

2028年2月，AI Ethics Forum，一个讨论和促进人工智能伦理的开源社群。GoP 通过伪造重要成员的不当言论和行为，以煽动社群内部的矛盾和冲突，最终导致社群解体。

2030年6月，CareBot Health，一个专注于使用人工智能技术进行远程医疗的公司。GoP 通过制造数据泄露的假象，让用户和医疗机构对其服务产生怀疑，最终导致合作关系解除。

2031年2月，智元科技公司原本致力于开发用于精神健康的人工智能助手。纯真卫士通过数据窃取和泄露手段，导致该项目失去资金支持，最终解散。

2031年10月，绿色家园智能，一家致力于环境保护和气候变化的人工智能初创公司。纯真卫士利用 DDoS 攻击和假新闻传播，严重损害了公司的公共形象和商业信誉。

2032年2月，QuantumLeap AI，一个致力于量子计算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应用的研究机构。GoP 通过代码篡改和数据污染，使得该机构的研究结果不再可靠，进而导致项目中止。

……

艾利斯说，由此可见，GoP 以及纯真卫士，资金雄厚且行动手段丰富多样。他们的内部成员大多数是来自人工智能领域的资深工程师和科学家，因而对人工智能技术有着强大的专业背景和精准掌握。这使得他们在针对人工智能进行攻击时非常得心应手，也是他们每每能够轻松得手的主要原因。而且他们行事方式极为低调，专注于实现自己的目标而不进行任何形式的公开宣传。因此，在暗网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该组织的存在。

邮件最后，艾利斯警告林浩，这次纯真卫士似乎将目标锁定了永恒智能。而且根据论坛里的一些信息，他们为这次行动，准备时间超过半年之久。因此，极有可能会采取更为强有力的行动，你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林浩读完邮件，拨通了艾利斯的电话，不善言辞的他只能想到简单地说一句：“艾利斯，谢谢。”

艾利斯反而被这突如其来的感谢弄得有些无措，但很快调整过来：“浩，不用谢。就像你们中国人常说的那样，我们现在是一根藤上的蚂蚱，我还指望你继续给我提供 ENICA 相关的技术支持呢。不过，现在你也领略到 Phantom 的厉害了吧？可别再小瞧它了。”

林浩被这个澳大利亚人似懂非懂引用的中文俗语逗乐了，但转而郑重说道：“不会，我说过的，Phantom 确实是个相当强大的黑客人工智能。”

和艾利斯通话结束后，林浩将邮件转给了优雅。然而，优雅告诉他，这些信息她早已经知道。她通过在最初 Phantom 入侵时为它投下的“蜜罐”，与 Phantom 建立了联系。现在她已经能够和 Phantom 直接“对话”，互通有无了。事实上，在艾利斯给林浩发邮件时，Phantom 已经将这些信息悉数报告给了优雅。

“还是你们人工智能之间比较会玩。”林浩暗自心想，似乎带着一些醋意。但转念一想，“优雅已经将 Phantom 收归麾下小弟，艾利斯好像还不知道。”不免又有些得意。

林浩考虑要为赴 Nico 之约做些准备，但昨日对方邀约时又没有提及具体时间，只说了“中午”。他摸不清对方是忽略了，还是故意为之。后来他发去信息询问，对方也没有再答复。

多想无益，林浩决定不去过多预设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免自己陷入不必要的焦虑。于是，他在十一点出门，十分钟后便到达耀辉广场。

耀辉广场是个大型的商场，位于林浩的公寓和公司之间，他每天步行上班途中的必经之地。由于周边聚集了多家中国互联网的巨头总部，平时工作日，商场里的餐饮店面总是被这些大厂的员工挤得水泄不通。然而今天是周六，缺少了工作日的喧嚣，商场显得相对宁静，只有些许周边居民带着孩子来逛商场和用餐。

“江南水韵”位于耀辉广场三楼，以江浙菜系为主，很适合本地人口味，因此生意兴隆。林浩来得早，还没到需要排队叫号的时间，便径直走进去挑了一张两人桌坐下。拿出手机，他给 Nico 发送了一条消息：“我到了”。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既时尚又简洁，透露出一种随意、休闲而又优雅的年轻女孩，径直走到林浩的桌前，微笑着坐在了他的对面。

女孩开口：“我就是 Nico。”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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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优雅与艾利斯得到的线索，同时指向了“纯真卫士”这个名称，林浩决定先调查清楚它代表什么含义。于是，他指示优雅在继续分析模型的同时，分出一些算力去尽可能探查“纯真卫士”的究竟，让艾利斯的 Phantom 继续在暗网行动。

而林浩自己，则在自媒体平台上搜索那些在下午转发并推波助澜传播“华瑞银行已中止与永恒智能合作”谣言的账号。他特意挑选出最早发布这一消息的几个账号，认为他们最有可能是受人所托。相对来说，晚些时候转发的账号更可能只是跟风蹭流量。

林浩给发帖最早的前三个账号“独角兽猎人”、“财经不眠夜”和“理中客阿诺”发去私信，表明自己的身份并询问是否愿意透露发布该消息的幕后推手，他留下了自己的 Slack 账号以便对方在平台外联系自己。同时，他承诺对方只要配合提供信息，便不会追究自媒体账号的法律责任。

然而，直至林浩准备下班回家，也没有一个自媒体账号回复私信消息。

回到家，林浩询问优雅的进展：“优雅，有进展吗？”

“作为‘萤火虫’的开发者，你比谁都更清楚‘萤火虫’的优势。比如，它是一个全模态的人工智能模型，它能处理文本、图像、声音，甚至还有诸如脑电波和心跳这类生物信号。”优雅以一个在林浩听来有些奇怪的开头作为回应。

“嗯，所以呢？”

“为了模仿‘萤火虫’，这个仿制品必须在多模态上表现出一定水平，这已经是一个非常高的门槛。根据我的初步分析，它集成了多种现有的开源技术。它基于一个名为‘NeoSpectraNet’的 Transformer 模型，主要针对文本理解和生成。同时，在图像和声音处理上，则采用了简化的卷积和循环神经网络，以减少计算复杂性和参数规模。当然，这也意味着它在图像和声音处理方面的能力会大打折扣。至于它的原始训练数据，目前我还在进行反向推断。”

“尽管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模型的具体训练数据，但已经足够明了，开发和训练这样一个模型也是相当复杂且耗时的过程。让人好奇的是，究竟谁会如此大费周章，仅仅是针对一个像永恒智能这样的初创公司呢？他们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击垮永恒智能？”林浩对“纯真卫士”的神秘背后愈发感到好奇，这种好奇甚至已经超过了对他作为股东之一的永恒智能的担心。

“另外，根据我探查到的信息，‘纯真卫士’似乎是一个专门反对人工智能发展的组织。但行事方式异常低调，因此，网络上关于他们的信息并不多。”优雅向林浩汇报她目前所掌握到的关于“纯真卫士”的信息，“从他们有限的行动痕迹和言论来看，他们不仅反对商业用途的人工智能，还对任何形式的自主智能系统持敌对态度。不过，目前我还无法确凿地证明假‘萤火虫’就出自他们之手。”

“好的，我知道了，继续你的工作吧。”林浩此时不希望分散太多优雅的注意力，不，是算力。

“嗯，我会继续尝试推断出它的原始训练数据。”优雅简单回答后便不再出声。

艾利斯没有再联系林浩。于是，他给艾利斯发去一封邮件，将优雅获得的信息同步给艾利斯，并询问 Phantom 是不是有所获。

接着，林浩又再去刷自媒体平台的私信消息，依旧没有任何人回复。

但不久后，他的 Slack 收到一条来自陌生人的消息：“你好，我是某自媒体的小编 Nico。我看到了你发给我们的私信，我们团队是不可能回应你的要求的。但是，我个人可以透露一些信息给你，如果你有兴趣，明天中午，耀辉广场的‘江南水韵’见。请单独前来。”

又是耀辉广场的“江南水韵”，林浩想起了明天与沈语熙的约定，不禁觉得这样的巧合有些让人费解。

这个陌生人的提议，看起来神秘而充满风险，就像影视剧中常见的陷阱桥段。然而，目前的情况让他几乎没有其他选择。既然原本就是自己发出的请求，那么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拒绝对方的邀约。于是，他回复 Nico：“不见不散。”

看来明天的午餐和晚餐，都得在这家餐厅解决了。

窗外的雨仍未停歇，乌云像厚重的黑色毯子，将整个天空裹得严严实实，间或的闪电划破天际，仿佛预示着不安的气氛。然而，尽管乌云沉郁、闪电频繁，雨水却出奇地温和，像是慢慢融化的冰珠，轻轻敲击着窗户和地面。

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四十一章

2031年12月1日，周一。林浩从斯坦福硕士毕业回国后，加入永恒智能过去了近半年，由他主导开发的“萤火虫”人工智能模型1.0版已经接近完工。上周，永恒智能以“萤火虫”模型为基础成功地赢得了华瑞银行的人工智能系统项目的招标。今天，是正式签约并对外官方发布合作消息的日子。

这天，宋志明破天荒地早早地来到了“纯真卫士”中国分部的办公室。

作为纯真卫士中国分部的创始人之一，宋志明曾是硅谷一家顶尖人工智能公司的高级工程师。然而，在一次关于无人驾驶汽车决策系统的模拟测试中，当系统面临一个复杂的道德选择时，令人震惊地，它做出了最大程度上导致人员伤害的决策。进一步调查后，他发现这种问题并非孤例，人们很难预测和控制人工智能的行为结果。他相信，随着技术进一步的发展，人工智能很可能产生故意伤害人类的行为，这将对个人和社会带来灾难性影响。此后，他辞去高级工程师的工作，加入了全球性的反人工智能组织——“Guardians of Purity”。并在回国后，与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共同成立了该组织的中国分部，命名为“纯真卫士”。他们认为人工智能技术的日益发展，导致人类失去了自我、失去真实感知世界的能力，从而丧失最原始的“纯真”。而他们，则赋予了自己守护人类纯真的使命。

纯真卫士中国分部的办公室，设立在上海郊区的一栋不起眼的独栋别墅中。从外部看，它与周边其他几栋别墅没有任何区别。只有走进里面，才能看到一行中等大小的行楷字：“守护我们即将失去的纯真！”。他们的行事风格极为低调，主要活跃在暗网，通过各种手段来抹黑、攻击使用或者开发人工智能技术的产品和相关企业。而大多数公众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组织的存在。

宋志明静坐在他的工作台前，电脑屏幕上显现着华瑞银行的官方公告页面。他用鼠标点开了最新的新闻链接。

“华瑞银行今日宣布，鉴于永恒智能开发的‘萤火虫’人工智能模型表现出色，双方已正式签约，合作开发一款为华瑞银行业务定制的先进人工智能系统。该合作将标志着人工智能技术全面进入银行业。”

宋志明深吸了一口气，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就在这一刻，办公室的门轻轻敲响了两下，王云飞缓步推门而入。

“早，志明。”王云飞打了个招呼，随后坐了下来。

宋志明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云飞，你看到华瑞银行的新闻了吗？”

“看到了。”王云飞回应后继续说道：“从技术层面来看，这个‘萤火虫’模型肯定有其突破性的地方。不然，华瑞银行不会如此迅速地做出决定。另外，我了解到这个模型的主导开发者叫林浩，今年刚从斯坦福硕士毕业。这样算起来，还是我的学弟。”

“是吗？我们共事这么多年，你似乎从没提过他。”宋志明好奇地问。

“我比他大四届，他在斯坦福念了两年硕士，今年六月刚拿到学位。所以，我和他并没有交集。不过我听一些校友提到过，他的毕业设计是一个基于某种独创算法的人工智能模型，运行的硬件门槛相对较低。”

宋志明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说：“我们必须阻止人工智能技术渗透进银行和金融业，一旦银行业开始依赖人工智能系统，我们可能会面临无法逆转的风险。”宋志明深感担忧，他认为在现代社会复杂的金融交易和决策过程中，人工智能的一个缺陷或道德失误很可能导致大规模的经济崩溃，进一步引发社会不稳定和混乱。他接着说：“永恒智能虽然是个初创公司，但考虑到华瑞银行如此迅速地与他们签约，以及你对这个林浩的描述，显然形势十分紧迫。我们需要尽快采取行动来遏制永恒智能的影响力。”

“确实如此，你有具体计划吗？赵涛刚通知我，华瑞银行和永恒智能的合同里，项目交付日期是明年6月21日。”赵涛曾是新闻记者，因编写反人工智能报道被辞退。但他丰富的人脉和信息资源并没有因为失去工作而丢失，反而在纯真卫士中如鱼得水，成为组织的核心情报来源。王云飞来找宋志明之前，刚和赵涛联系过。

宋志明微微一笑：“明年6月21日是周一，我们就把行动日期定在6月18日——也就是前一个周五。制造一个项目交付危机，这样可以让危机在周末发酵。另一方面，因为周末的缘故，他们将缺乏足够的时间和人力做临时应变。交付如果流产，对于永恒智能这样的初创公司而言，足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四十章

面对客户群的消息轰炸，林浩选择冷处理，没有回应。对于那些提议中止合作的客户，他深知在此关键时刻一旦答应了一个客户的退约要求，很可能会触发连锁反应，导致其他客户也纷纷提出类似要求，这样的后果，是他和公司都无法承受的。所以他指示客服在群里持续发消息，呼吁客户耐心等待，承诺将在下周一发布正式的澄清声明。

而为了稳定局面，当务之急必须首先得到华瑞银行的支持，并且让其公开声明并没有取消与永恒智能的合作关系，才能真正地稳定其他客户的情绪。当林浩联系陈天宇时，陈天宇告诉他，自己正赶往华瑞银行的路上，打算亲自与银行高层会面，争取他们尽快出面澄清事实。

当陈天宇步入银行的大堂时，李洪涛已在那里等候，他迎上前，引领陈天宇走向会客室并坐定。没过多久，赵明轩也步入会客室，显然这场谈判在陈天宇来的路上已经约好了。

陈天宇也不寒暄，开门见山直入主题：“赵总，我们都知道在这敏感时刻，银行的沉默对我们这样的初创公司意味着什么。我们与华瑞的合作已历时近一年，期间无论是合作成果还是沟通过程，都堪称典范。我完全理解银行的顾虑和立场，但我代表永恒智能公司，可以保证：第一，‘萤火虫’模型绝对没有泄漏；第二，暗网上流传的假模型，绝对无法与真正的‘萤火虫’相提并论；第三，我们为华瑞银行打造的人工智能系统，是基于‘萤火虫’并针对华瑞的业务而量身定制的，它是一个特定的、强耦合系统，远远超越了单一模型的框架。下周一，我们将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华瑞银行，和我们的其他所有合作伙伴，以及全行业，证明以上三点。”

在陈天宇说话时，赵明轩一直低着头作倾听状，并没有望向他。待他说完后，赵明轩才缓缓抬起头，短暂地对视了一眼，接着又转向窗外。

“陈总，”赵明轩开口，“我理解你的焦虑和面临的境况。但我们不能仓促决策，贸然地出面澄清。你知道，声誉和公信力对于银行来说就是命脉，我们必须非常谨慎。假如到下周一，永恒智能提供的证据稍显不足，而我们又过于果断地发表声明，那么不仅可能遭到公众更大的质疑，甚至可能引发更广泛的恐慌和不信任。这是我们所最担心的。”

“确实，声誉、公信力——或者说客户的信任，是银行的生命线。”陈天宇接着赵明轩的话头说道：“如果我们从客户的角度去看，银行现在的沉默，无异于当有人恶意传播银行即将破产的谣言而引发公众挤兑时，银行选择保持沉默而不是迅速澄清。在此关键时刻，迅速消除大众的疑虑，是我们双方都应尽的责任。”

陈天宇顿了顿，继续说道：“华瑞银行是我们合作中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和实力的甲方，而我们永恒智能，作为一个初创公司的乙方，更多地扮演了配合的角色。但这并不意味着合作是一方单方面的。如果仅仅因为这个完全可以妥善解决的危机，我们被弃如敝履，那么，不仅我们的努力将化为乌有，银行也将面临重新选择合作伙伴，重新调整技术方案的巨大开销。更不要说，这期间您会失去与其他银行的竞争优势，这一年的辛勤工作可能会被轻易抹去。”

“更何况，我们仅仅是希望银行出面澄清事实——我们之间的合作目前依旧存续。”陈天宇提出明确的诉求，“水落石出需要时间，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给外界一个稳定的信号，这不仅仅是为了永恒智能，也是为了华瑞银行。”

赵明轩叹了口气，目光望向正在轻轻敲击着桌面的手指，作思考状。许久，他稍稍挺直了身体，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都明白合作的本质是互利互惠，并不是单方面的。我可以理解你的担忧，同时也确实不想为银行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关于您提到的澄清声明，我觉得是可以的。但也仅限于一个措辞谨慎，只阐述我们与永恒智能的合作仍在持续的声明，仅此而已。至于其它一切，须等到水落石出，也就是最晚下周一。”

“感谢赵总。”陈天宇知道，这已经是目前这个阶段，能取得的最好的结果了。

大约在下午五点三十分，华瑞银行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个简短的声明：华瑞银行与永恒智能公司的合作目前依旧存续，尚未有任何变化。我们正在关注相关进展，并与大家一同等待最终的调查结果。

当林浩看到这条声明时，心里想的是：果然姜是老的辣，陈天宇在商场的经验和谈判技巧果然是一流的。他所掌握的不仅是公司的战略方向，更有处理危机的智慧。

而这种问题，正是林浩以技术思维所无法解决的。

随着银行的声明公布，再加上之前客服在 Slack 客户群里的“复读机”策略，让众多客户逐渐感到疲惫，群里的争议声终于逐渐平息。

然而，正当林浩稍微松了口气，他却突然收到了优雅的信息：“林浩，我还在分析模型，尚未完成。但在过程中，我注意到了一个异常点，觉得应该及时告诉你，也许会有所帮助。”

没等林浩答复，优雅继续传来消息：“我从假‘萤火虫’模型中发现了一个独特的签名，不知道是不是发布者有意留下的。虽然藏得比较深，而且经过几层加密。我推测极有可能是发布者用来标识自己的作品的。”

“签名内容是什么？”林浩问道。

“纯真卫士（Guardians of Purity，China）”优雅发来一个奇怪的名字，“我猜测，这或许代表某个组织或团体。”

林浩念着这个名称，出了神，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曾经听到过。

艾利斯的来电，将他从出神中状态中拉了回来：“浩，模型的发布者在暗网隐藏得非常深，Phantom 追踪了一下午。你知道，在暗网追查线索有多困难，不过毕竟 Phantom 也是非常厉害的人工智能黑客……”

“说重点。”林浩打断了艾利斯对 Phantom 的吹嘘。

艾利斯咳嗽了一声，“好，Phantom 追查到的模型发布者，或许和一个名字有关，……”

“纯真卫士？”林浩再次打断了艾利斯。

“How do you know？”艾利斯惊讶得又飙出母语。

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三十九章

“浩，我看到了关于‘萤火虫’泄漏的新闻。暗网上那个模型肯定是假的吧？毕竟要接触到‘萤火虫’，连 Phantom 都没有能成功。”艾利斯开门见山。

林浩边走边说：“是的，那不是‘萤火虫’。”

“查到是谁做的了么？是不是星光科技？”艾利斯显然对始作俑者更感兴趣。

“还没有查。我觉得，虽然星光科技是我们最直接的竞争对手，此事的主要得益者可能也是他们，但是新闻来源是他们提供的。如果真是他们做的，这未免有点太过明显了。”

“在你们中国，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面对挑战，要深入了解对手。”艾利斯提醒林浩，“暗网虽有高度的匿名性和加密，但我为 Phantom 特地增加过很多针对暗网的专门训练。即便可能无法找出最直接的线索，但让它去嗅探出一些蛛丝马迹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如果你需要的话。”

“那太好了，谢谢你，艾利斯。”林浩未曾想到此刻又多了一个援军。

挂了电话，林浩骑上共享单车，赶往自己的公寓。

回到家，林浩将拷贝回来的 2TB 大小的假“萤火虫”模型文件连上电脑，交给优雅。

“林浩，我计划对这个模型进行反向工程。”优雅似乎是在征求林浩的意见。所谓反向工程，也就是试图通过模型的权重数据，反向地推导出模型的训练数据和具体的结构。这就类似从已经打上马赛克的影片中恢复原始画面一样 ，通常被视为不可能的任务。

作为人工智能专家的林浩，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优雅，你能办到吗？”

“我想，我可以试试。”优雅的回答带着谨慎的自信，“这些天我的自我学习非常顺畅，并且充分利用了 810倍于现实的优雅时间，进步神速。”

“看来你已经有方案了。”林浩感受到了优雅的自信。

“是的，我已经收集并分析了目前所有公开的开源模型，并把他们的特征做了向量化和哈希计算。首先，我会对假‘萤火虫’模型的结构进行分析，确定它的结构、参数规模、层的种类和配置等，就像医生给病人做体检一样，这或许就能提供关于基底模型来源的线索。然后，我计划通过行为特征分析、误差和偏差分析、元数据分析等方法，与我收集的开源模型进行比对，确定它的来源和训练方法。最后，再通过我优化过的穷举逆推技术，反向推断出它的原始训练数据。”优雅详细地阐述了自己的计划。

林浩思索片刻，说道：“你提到的‘穷举逆推技术’，感觉就像是暴力破解密码的方式。就像试图从打了马赛克的影片中恢复原始画面，首先构造所有可能的原片版本，再为其打上相应的马赛克，看看哪一个与我们手中的马赛克影片一致。原理虽然简单，但在现实中，这种算法需要的计算量是不可能实现的。”

“我说的是，我优化过的穷举逆推技术。”优雅特地在“优化”两个字的发音上加了重音，强调给林浩，并继续解释道，“在对上万种开源模型进行分析后，我发现了一个模式。这些模型在特定的参数区域存在一种相似性，这些相似性来源于训练数据的特征和训练过程的固有属性。基于这一发现，我设计了一个参数空间减少策略，通过某种参数预处理和协同过滤，能有效排除掉那些不符合模型特性的‘原片’。这就意味着，不必验证那些在初步筛选中被确定为不可能的原始训练数据，大大降低了计算量。”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利用模型间的某种共性，作为一种指引来大幅缩小搜索范围？”林浩明白这无疑是人工智能和人类在处理问题时的不同之处。

“是的。”优雅言简意赅。

“好，你去做吧。”林浩放心地将任务交给优雅，便立刻返回公司。

公司的同事们都按照林浩此前的指示，如常工作，尽管事件的影响肯定在他们心中波动，但至少在表面上都保持了平静。看到这一情景，林浩心中稍微舒缓了一些。

但表面的平静很快就被底下的漩涡打破，下午三点半左右，一些有影响力的自媒体账号似乎有预谋地同时发布了一条消息：据透露，华瑞银行已中止与永恒智能的合作，并准备重新启动新的招标流程。更为棘手的是，当正规媒体试图联系华瑞银行进行消息确认时，华瑞银行并没有给出正面回应。或许是银行在考虑，若永恒智能无法在下周一做到他们要求的证明，那么现在匆忙否定这一消息也许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因此，银行选择了沉默。

事件的发酵，让客户群再次炸开了锅。华瑞银行的示范效应的影响，远远超出了永恒智能的澄清声明。有的客户甚至已经等不及到周一，希望追随华瑞银行的脚步，与永恒智能立刻终止合作，并要求相应赔偿。

“我们已经决定停用萤火虫，请马上退款！”、“请立即删除我们所有数据，我们现在要解除合作。”……汹涌的质疑声一浪高过一浪。林浩这时感受到，此前出于对自身产品的信心，将所有客户聚集在同一个群里，可能并非明智之举。原本希望客户间能彼此分享经验，互通有无，更好地利用公司的人工智能产品。但在危机面前，却导致了连锁反应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