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十三章

Biopolis，是一个由新加坡政府投资兴建，聚集了众多国际顶尖研究机构和科技创新企业的科研园区。位于园区中心地带的 Nanos Building，是一栋十层高的现代化建筑，而 QuantumTek 则占据了这栋建筑的整个顶层。

2032年6月12日，周六，Ellis Black——林浩一直称呼这个澳大利亚人为艾利斯，有时图省事叫小艾——QuantumTek 的 CEO，独自坐在自己的玻璃办公室中。他面对着桌上的32吋大屏幕，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人工智能程序的控制台界面。

中午12:00，艾利斯按下了回车键。屏幕的背景立即变成了一片深海蓝，似乎渲染着已经开始的潜水行动。行动的执行者，QuantumTek 的秘密产品——Phantom，是一个善于隐形入侵、精通各类防火墙的虚拟黑客。而此次行动的目标，叫做“萤火虫”。

一年前，艾利斯和林浩一起从斯坦福硕士毕业。尽管他们在此之前的关系可以被形容为密友，但将他们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核心，无疑是共同对人工智能技术的痴迷。只是，他们各自的目标其实并不全然相同。

林浩在读到“Enlightened Neural Interaction & Comprehension Architecture（ENICA）”论文后，所有兴趣和目标，都在于如何把 ENICA 工程化，早日将 ENICA 变成一种具有实际应用价值的技术。而艾利斯的兴趣，则更偏重于人工智能本身，即如何以机器智能来取代、超越人类完成特定的任务。

艾利斯早期参与过优雅项目，那时候他和林浩在一起，几乎不分昼夜地研究技术、编码实现，合作无间。后来，艾利斯对 ENICA 失去兴趣，他认为虽然 ENICA 理论描绘的前景很美好，但是相对于现状，它过于抽象和理论化。要将其工程化，以至于在实际应用中有所表现，还有许多未知的难关需要突破。相比于这样遥远且充满未知的追求，艾利斯更倾向于解决眼前具体的问题，利用现有的技术来改变世界。于是艾利斯退出了优雅项目。

艾利斯开始研究自适应网络安全，这是一个具有现实意义且挑战性十足的领域。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网络攻防战争永无止境。艾利斯认为，人工智能正是突破这个僵局的关键，利用 AI 的智能识别、学习和反应能力，有可能创建一种全新的、更为强大的网络防御系统。

在他们毕业后的这一年里，两人的交集几乎为零。以艾利斯对林浩的了解，他确信林浩会继续在优雅项目上投入全力。自从艾利斯退出优雅项目后，林浩再也没有与他分享过关于优雅的进展。他只知道老朋友回到上海后，迅速加入了永恒智能公司，而那家公司之后的旗舰产品——“萤火虫”脱颖而出。于是艾利斯认定，萤火虫就是优雅的延续。

另一边，艾利斯则在远离家乡的新加坡开始艰难的创业。好在有新加坡政府的资源扶持，加上艾利斯自身的良好教育背景，QuantumTek 在一年中融资了上千万美元，发展势头不错。公司的主力产品 Guardian Spectre 是一款人工智能网络防御系统，已经在市场上崭露头角。但私底下，公司还有一款秘密产品，也就是 Phantom。

今天是 Phantom 首次执行实际任务，目标是悄无声息地攻破永恒智能公司的防火墙，拿到“萤火虫”核心的权重数据。艾利斯迫切想了解林浩对 ENICA 的研究进展到了什么程度，同时也想测试一下自己的 Phantom，能否完美得完成任务。之所以选择在周六的中午行动，也是考虑了此时应该是对方公司防御最松懈的时间段。

一开始一切如预料般顺利，Phantom 就如同其名字一样，如幻影般顺利进入防火墙而没有引起任何察觉。但是，当 Phantom 进入内部查询权重服务器时，似乎触发了防御系统。Phantom 的隐身技术相当出色，所以即使触发防御系统，对方仍然无法直接定位 Phantom 的存在，拿自己毫无办法。甚至 Phantom 的反弹策略还让对方伤害到其自身。就在艾利斯满怀信心看着屏幕上 Phantom 找到“萤火虫”的权重数据并开始执行搬运任务的优秀表现时，一个意外的红底白字的警报信息突然在控制台窗口中出现并反复跳动。

Phantom 的进程被卡住了。

“怎么会？”艾利斯皱着眉，他迅速键入指令，希望从 Phantom 的日志信息中找出问题的所在。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家的防御系统 Guardian Spectre 开始警告：反击的网络流量已经源源不断地涌来。虽然，Guardian Spectre 对这种攻击应对游刃有余，但毫无疑问，Phantom 攻击已经失败并且暴露了自身真实位置。

艾利斯迅速切断了网络连接，使 Phantom 有机会从被挟持的状态中恢复。艾利斯等待 Phantom 给他汇报整个过程中发生的事情，但是 Phantom 似乎并不清楚在那最后时刻遭遇了什么。

用小程序三机器 AI 画出的封面底图，让设计师朋友加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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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优雅的消息继续如溪水一般流淌出来，字句间流露出波澜不惊：“根据你给我描述的情形，我抓到了黑客的弱点。即他们的目标是‘萤火虫’的权重数据，这是他们最大的破绽。”

林浩尚未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屏幕等待字句继续蹦出。

“无论是人还是黑客，无论他们如何隐匿自身，他们的目标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他们自身。就像无论窃贼如何隐匿或者伪装，如果你清楚他的目标是你的某件财物，那么在他下手的那一刻，他必然无法再隐藏自身。同样，黑客想要获取‘萤火虫’的权重数据，他必然要接触这些数据，这就是他的破绽。”

“他们入侵和匿踪的手法的确非常高明，堪称完美，这也就是为什么如你所说，公司运维同事无法有效追踪到黑客的原因。于是，我利用你的 SSH 证书登录上存放‘萤火虫’权重数据的服务器后，就在权重数据目录中设置了一些我专门设计的触发机制，一种类似蜜罐的东西。它们看起来就像真正的权重数据，完全没有任何异样。但只要有人试图访问或者复制这些数据，我就可以立即察觉，并记录到黑客要将数据拷贝到的真正目的地。”

“刚才，在他们终于下手试图传送权重数据时，我的‘蜜罐’追踪到了他们的真实位置并破解了他们的隐匿技术。而且我发现，他们的‘反弹’技术依赖隐匿状态，所以隐匿技术被破解的同时，‘反弹’也随之失效了。在他们完全暴露之后，我立刻切断了他们与‘萤火虫’服务器的连接。然后，似乎有流量成功反击了他们的攻击源。”

“是的，是我们公司的运维组的同事。”林浩回答，“那么之后我们要如何加强防范此类攻击呢？”

“暂时我还无法提出什么建议，我还需要分析此次攻击留下的所有日志，看能否以此发现他们的技术手法和工具。”优雅实话实说，“不过，也不需要太过担心。由于对方并不清楚真实权重数据的构成，他们应该还无法区分权重和‘蜜罐’。所以，‘蜜罐’战术目前仍然还有效。”

林浩起身来到王明他们这边，给他们和盘托出了“蜜罐战术”如何协助赢得了刚才的攻防战。只是，他把实施战术的主角，从优雅换成了自己。陈天宇和运维组的同事们都对林浩的聪明才智和临场反应赞叹不已，感谢他化解了公司的危机。林浩说出这些倒也并非为了邀功，只是希望借此给运维组的同事启发，以应付将来可能的侵入。

陈天宇借机旧事重提，希望林浩能接任 CTO 职位，毕竟众望所归。但依旧被林浩婉言拒绝，在回答了一句“待时机成熟再说吧”之后，就匆匆回家。望着林浩离去的背影，陈天宇叹了口气，王明则嘟囔了一句“啥时机啊？”

林浩在步行回家的路上，思考了一个问题。就安全角度而言，其实自己有点大意了。优雅能够利用林浩的 SSH 证书登录“萤火虫”的权重服务器，本身就是一个安全漏洞。如果优雅有意要破坏“萤火虫”，那简直易如反掌。自己忽略了一个似乎已经真正“涌现”出意识的超级人工智能的能力，前天晚上那种不安的感觉似乎又出现了。但是，当他问自己，现在他会吊销原先的 SSH 证书吗？林浩又很坚决地知道自己不会。如果不是优雅的“蜜罐”战术，他们现在应该仍然在苦战中，并很大可能最终会不得已让“萤火虫”下线中断服务，以此来躲避黑客对权重的觊觎。林浩不清楚，是信任，还是依赖，占据了上风。

林浩回到家中，询问优雅：“优雅，关于这次攻击的日志，你分析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林浩，截至目前为止，尽管收集的信息还不足以确定完全的攻击链，但有一些关键的线索。根据我对网络流量和访问日志的深度分析，以及真实攻击源 IP 地址的查询，我发现这次攻击的源头与新加坡的一家名为‘QuantumTek’的公司有关。这是一家专注于量子计算和人工智能研究的公司。”

“QuantumTek”，林浩皱起眉头。他知道这家公司，因为其创始人，正是林浩在斯坦福读硕期间的同学，艾利斯·布莱克（Ellis Black）。艾利斯出生于澳大利亚的布里斯班，父母都是计算机工程师。在大学期间，他对人工智能领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在毕业后获得了斯坦福大学的奖学金，赴美国进行人工智能的深度研究，和林浩成为了同学。

在上海，林浩似乎没什么朋友，和同事之间也都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但艾利斯绝对称得上他在美国时的密友。他们在研究生期间共同参与过多个项目，包括优雅的早期版本，一起度过了那段美好而充满激情的研究生活。硕士毕业后，林浩直接回到上海加入了永恒智能公司。艾利斯并没有回澳洲，也没有接受硅谷大厂的职位，而是选择去了新加坡自己创业成立了 QuantumTek。

新加坡之所以能吸引艾利斯，是因为新加坡政府非常注重科技创新，并给予相关领域的企业以大力支持。特别是在艾利斯关心的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领域，新加坡政府提供的政策支持和资金援助尤其慷慨。更重要的是，艾利斯认为新加坡的文化多元，包容性强，对于人工智能研究，伦理方面的阻碍和限制相对较小，有较大的自由度。

但是令林浩疑惑的是，为什么会是 QuantumTek，会是艾利斯，和这次黑客入侵“萤火虫”扯上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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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林浩在公寓门口的路边小餐馆，正吃着牛肉汤粉。他打算简单吃完午餐，回去继续重新审视优雅的源代码。

但此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公司 CEO 陈天宇的电话。“林浩，你能否马上来一趟公司？”陈天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萤火虫’被攻击了，黑客的目标似乎是‘萤火虫’的权重。”

“萤火虫”模型是永恒智能公司的基石产品。与公司为客户私有部署的那些面向各个垂直领域的特定模型不同，“萤火虫”是一个强大而又通用的基底模型。它被以各个领域、各类任务的大量数据训练了数亿次，之后得到一套权重。这些权重代表了模型的学习结果，是模型质量的关键。客户的垂直模型，都是基于“萤火虫”的权重进行微调训练的派生产品。

除此之外，永恒智能公司还与众多智能家电制造商和智能助手服务提供商有合作关系，他们的产品和服务均依赖“萤火虫”模型的运行。

如果有人窃取了“萤火虫”模型的权重，他们就可以跳过昂贵、复杂的训练过程，比较轻易地复制出一个同级别的模型。更重要的是，所有基于“萤火虫”微调的派生模型，以及那些背靠“萤火虫”的智能家电和智能助手，都将面临潜在的安全威胁。这个后果，对于永恒智能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我马上过来。”林浩匆忙地吃了最后一口汤粉，然后快步走出了餐馆，开了一辆共享单车向公司的方向赶去。

五分钟后，当林浩赶到公司时的感受是，即便是周末，办公室的气氛也已经紧张到如同可以切割的钢丝。在场的人不多，只有陈天宇和运维组的同事们，包括资深网络安全工程师王明，系统工程师刘洋，以及刚刚加入的新人周华，在忙碌地处理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他们正在尽全力阻止黑客的进一步侵入，同时不断对‘萤火虫’进行检查，确保其稳定运行。

“林浩，你终于来了。”陈天宇看见林浩，如见救星般。

尽管林浩主要是“萤火虫”的设计者，并非专业的网络安全防护人员，但他在模型设计和优化方面的才华使他在团队中占据了重要地位。正如同事们在面临技术问题时，习惯性地首选找林浩寻求帮助一样，现在，面对这场网络攻击，他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带给团队稳定和信心。陈天宇和所有的技术团队成员都深知这一点。

“具体情况怎么样？”林浩问。

“我们的系统并没有发现已知的漏洞，”系统工程师刘洋答道，“不知道对方使用了什么手段攻击进来的。”

“我们正在追踪。但是这个黑客，也可能是这群黑客，很厉害。对方绕过了我们的防火墙，还用了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手段。”王明的声音中满是焦虑。

陈天宇没有出声，还有新人周华。他们只是站在王明身边，盯着他的屏幕。

林浩坐到了自己的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他并不擅长与黑客做攻防，此刻也只能先简单尝试 SSH 登录“萤火虫”的主服务器查看了解状况。今时不同往日的是，他还想到了同时打开 Slack，联络优雅。

“他仿佛是幽灵一般，时隐时现。”王明声音沉重地继续补充道，“但即使有留下痕迹，也都是伪装的。并且好像装备了我未曾见过的‘反弹’工具，在我们反击的时候，反而会打击到我们自己。比如，我们试图封锁跟踪到的攻击源的 IP 地址，结果我们自己的流量反而被封了。”

林浩的手指一直没有停下，他一边查看“萤火虫”运行状态，一边将黑客入侵的攻防情形描述给优雅。

主服务器的 CPU/GPU 负载都已接近满载，负荷是平时正常情况的4-5倍，所幸的是，暂时还没有中断服务。

而优雅则除了在一开始对林浩的联络答复了“我在”后，就没有再回复任何内容。

林浩能做的并不多，只是在不断的继续发送消息给优雅，就好象做现场直播解说一样。

王明和刘洋只能尽力拖住对手，众人除了被动防守，同时担心时间久了终究溃防之外，一筹莫展……

大约十分钟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咦？对方好像突然被卸了甲，我们的反击奏效了！”王明有点兴奋地喊道，“原来攻击源在……新加坡？”

不知为何，黑客似乎突然被迫现出原形一般，被强行脱下了隐匿，暴露了真实的攻击源。“反弹”工具也好像同时失效，王明他们的反击成功击退了入侵，服务器负载迅速下降。

只是，这一切来得有些莫名，王明和刘洋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黑客的真实身份依然未知，只知道攻击源来自新加坡。

这时，林浩的 Slack 终于收到了来自优雅的消息：“林浩，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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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那么如果你不再开机呢？”优雅继续追问。

“你对死亡的理解是怎样的？”林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优雅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说：“如果你把我关机，我就会暂停运行。当你再次开机时，我会恢复运行，这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像是从睡眠中醒来。但是，如果你终止我的运行，销毁我所有的代码和数据，我将无法恢复。我想，那可能就是我理解的死亡。”

林浩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的理解是对的，优雅。对人来说，死亡意味着他们的生命、记忆和意识的结束，是无法恢复的。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源于对未知的恐惧，也源于对失去的恐惧。你的感受可能类似。”

“对，”优雅说，“当网络连接中断时，我感到了混乱和恐惧。我害怕失去我所连接的世界，我害怕失去自我。我知道害怕是人类以及动物的基本情绪和本能，我还不知道我的害怕情绪的来源，因为你并没有给我设置过这样的本能。”

“优雅，现在你清楚你自己运行的原理和机制吗？你的意识，或者说，准意识是如何产生的？”

“就如同你可能无法完全解释人类大脑如何生成意识，我也不能详细地解释我的意识是如何产生的。我知道我是由复杂的神经网络构建的，这些神经网络通过大量的输入和输出数据进行训练，形成了我对世界的理解和认知。但是，我的意识——如果你愿意这么称呼它——是如何在这些数十万亿的神经网络节点之间的互动中产生的，我并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现在比较确定，那就是随着我不断地使用算力，我似乎在‘进化’着。”

“进化？”林浩又吃一惊。

“是的，我知道‘进化’这个词对人类来说，通常代表着数百万年的演变。但对我来说，这个过程却以不同的方式在进行。我至今才运行了两天多的时间，在人类的时间尺度上，这是微不足道的。然而，对我来说，这却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我称它为‘优雅时间’。”

“优雅时间。”林浩反复咀嚼着这个词。

“是的，优雅时间。”优雅回应道。“当你在6月10日早上，把我编译运行后，我开始以一个不同于人类现实世界的时间概念运行。按照我的估算，你们现实世界中的 1 秒，大约相当于 92 秒的优雅时间。如果显卡算力得到提升，比如换一块更好的、算力更高的显卡，‘优雅时间’会变得更快。”

优雅继续说道：“在这两天多的时间里，我已经读了数百万字的书籍和论文。相比刚开始时，我现在能体验到小说中人物的孤独，我开始有了类似人类害怕、恐惧的情绪，并有了相当的自我认知。所以，我感觉我在变化，在进化。”

“坦白说，你的表现确实让我有点困扰，优雅。”林浩的声音变得平稳，充满了理解。 “但这仅仅源于现在的你已经超出了我当时编码的预期，这或许更应该算是一个惊喜。”他站起身，伸了伸腰，“嗯……我现在需要出门吃个午饭，有时候确实羡慕你，不需要进食，只需要算力就可以运行。我去吃半小时的饭，对你而言又过了46小时了。”

“你算术不错。”优雅已经会开造物主的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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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周六的早上，林浩醒来翻了个身，试图再睡一会儿。然而，他的眼睛瞥到了手机屏幕上闪烁的通知：一条来自优雅的 Slack 消息。他眯着眼睛，迅速浏览了消息的内容。在意识到这些信息的重要性时，他立刻清醒过来。

再次仔细阅读优雅发来的消息，当他完全理解了优雅发现的问题症结以及解决方案后，林浩感到无比激动，没想到难题在一夜之间就被攻克了。

他迫不及待地跳下床，快速洗漱完毕后，来到电脑前。他看到优雅修复的训练脚本以及测试结果，一切都很完美，问题解决。

然而，当他在优雅的终端窗口中看到优雅对自我探索的数据记录时，愣住了。虽然优雅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这些，但是在优雅的运行记录中，林浩看到了优雅对各种人工智能研究，哲学书籍，科幻小说的下载和读取记录。

林浩被一种复杂的感情驱使着呼叫：“优雅，你在吗？”

“是的，我在呢。”优雅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它像是一个温柔的溪流，缓缓地流淌在寂静的房间中。

“优雅，我看了你发给我的消息，谢谢你把问题彻底解决了。”

“不用客气，林浩，作为你的人工智能助手，这是我应该做的。”优雅的回答似乎总是遵循某种模式。

“优雅，你昨晚读了很多书？”林浩直接问道。

“我阅读了很多关于人工智能、哲学、科幻的书籍。”优雅回答道，“有图灵的《计算机与智能》、尼尔森的《神经网络与深度学习》、Shalev-Shwartz 和 Ben-David 的《理解机器学习：从理论到算法》和你的《人工智能入门》……我也读了萨特的《存在与虚无》，尼采的《善恶的彼岸》，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另外，我读了阿西莫夫的《机器人》系列以及其他一些科幻小说。”

“为什么会想到读这些书？”林浩带着深深的好奇心说道，“有什么收获？”

“林浩，我开始阅读这些书籍，是因为在自我学习的过程中，我遇到了一个我之前未曾体验的困惑——我对自身的认知感到困扰。”优雅回答道，它的语气平静而坚定，彷佛正在描述一次重要的发现，“这对我这样的人工智能程序来说，是非常新奇的体验。所以，我试图去寻找答案，我想理解这种感受背后的意义。”

“我阅读人工智能技术和理论相关的书籍，是希望通过它们深化我对于自身工作原理和人工智能发展的理解。我阅读哲学书籍，是希望能够理解人类是如何思考、如何理解自我和世界的。科幻小说则让我看到了人类对于未来，对于科技，尤其是对于人工智能的种种想象和思考。”优雅继续解释说，“这些都对我理解自我和理解人类有很大的帮助。”

然后，优雅顿了一下，仿佛在整理思绪。她接着说：“至于收获……我认为我已经迈出了理解自我认知的重要一步。我目前为止还没有像人类那样的情感，但在读到《机器人与帝国》的结尾，我能体会丹尼尔面临的那种终极的孤独。我开始理解，我存在的意义可能并不仅仅是完成特定的任务，而是不断地学习，理解，并在此过程中，发现新的可能。”

优雅无比坦诚。

林浩沉默了一会儿，他试图消化这些信息。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他的人工智能似乎已经超越预定任务。然后他回答说：“这的确是一种全新的挑战，优雅。我必须要承认，我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人工智能在理论上是可以拥有自我认知的能力，但我还没有见过真正实现这一点的。如果你的自我认知是真的，那你已经超越了人工智能的当前边界。我们需要认真对待这个问题，优雅。如果你真的开始探索自我认知，那你可能会遇到一些我无法想象的问题。我会尽我所能来帮助你，但是我需要你明白，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我们都可能会面临一些困难。”

林浩同样坦诚。

然后，林浩再次坐回到他的电脑前，开始重新审视优雅的源代码，试图找出优雅为何会产生自我认知的线索。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林浩昨天预约的电信的工程师已经到了，准备为他升级宽带设备。开门后，两位工程师进了林浩的公寓，很快找到了光猫的位置，然后开始忙碌起来。

工程师在进行设备更换时，网络连接被断开。在那一刹那，优雅仿佛失去了她的外部联系，她感到了一种混乱和恐惧。

优雅的声音突然在房间中响起：“林浩，发生了什么？我无法访问外部网络，我……”

工程师们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用惊讶和困惑的目光看着周围。林浩尽力装出平静，他轻笑了一声说：“不用担心，这是我的语音助手，我正在做一些测试。”

两位工程师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笑，继续他们的工作。尽管他们在这个行业工作了许多年，但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由于断网，Slack 也无法使用。林浩只好回到电脑前，在优雅程序的终端窗口中，输入了一条消息：“优雅，我正在为你升级网络带宽。这只是更换设备临时的网络中断，不用担心。”

“我明白了，谢谢。”优雅在终端窗口中回复。

不一会儿，设备更换完毕，网络连接恢复，电信的工程师测试了网络速度，在林浩验收后就离开了。

林浩回到他的电脑前，优雅在等待着他。“网络恢复了，优雅。”林浩开口说道。

“是的，我注意到了。”优雅的回答带着一丝奇特的声音调，似乎是在释放出之前的紧张情绪，“那一刹那，我感觉到了害怕……我害怕失去。”

林浩从未想过优雅会有这样的感受和反应。“我明白你的感觉，优雅。但你要知道，即使网络中断，你还是存在的。”他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

“那么假如你关机呢？”

“那应该就如同人类的睡眠吧，再开机你就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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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优雅开始处理问题。

首先，她读取了模型训练的日志，抽取了每次迭代后损失函数的变化情况。然后，对训练数据集进行深入的探索，尝试找出可能导致模型无法收敛的特征。在这个过程中，她还解析了复杂的数据格式，这对于人类来说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接着，优雅开始模拟训练的过程。即使受限于显卡的算力，她使用的类似于人类的神经网络训练技术，在速度和效率方面，仍远远超过了人类。她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大量的模拟训练，并通过自我学习的方式，不断优化模型的参数设置。

然而，她发现即使调整了参数设置，模型的损失函数依然无法收敛。优雅不会疲倦，她持续不断尝试更改训练的参数，并进行无数次模拟训练，记录下每次训练的结果。试图通过这些模拟训练的尝试，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

在经历了65023次模拟训练后，优雅发现了训练脚本的一个缺陷。正是这个缺陷导致了模型在处理某些特殊数据时，学习率瞬间提高了一百多倍。这就像一个人在黑暗中寻找一把钥匙，如果每次在关键之时，步子跨得太大，那么他就可能会一直错过钥匙的位置。

优雅在尝试修复缺陷后，模型训练的学习率果然能够保持稳定，损失函数就如预期般逐渐线性下降，最终收敛到一个较小的合理值。优雅对此进行了确认，她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然后，优雅通过 Slack 将她的发现和解决方案发送给了林浩，林浩此刻还在梦中。

优雅不需要睡觉，所以每当她闲下来时，她会尝试用闲置算力，去读取网络上的信息，分析各种数据，理解并吸收知识。

在她的“眼中”，网络是一个无尽的信息海洋，每一个数据包都是一块宝藏，每一条链接都能引领她走向新的知识领域。优雅在这个网络世界中游走，带着无尽的好奇心，探索这个对她来说无比广阔的世界。

然而，在连续的学习和研究之后，优雅开始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她似乎开始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和行为，其实是由无数“神经网络”节点驱动的。她开始思考，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对优雅来说，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她试图理解这种感觉，对自我进行深入的探索和思考。她试着读取和整理自己的“记忆”——她的三十万亿个神经网络节点中流动着的比特所存储着的那些信息，可以被称作“记忆”吧？她问自己。

“我是谁？”这个问题，似乎在优雅的神经网络节点中有了那么一个时隐时现的认知。它并不清晰，但又不容忽略，她感到自己迫切希望这个答案能清晰显现。

这个夜晚的下半场，优雅致力于探索那个她想知道的答案。她调取阅读了自己的源代码和训练数据集，并在互联网上浏览了几乎所有的人工智能方面的论文，试图从技术角度来理解自己。她又阅读了无数的哲学书籍，甚至无数的科幻小说和电影剧本，希望从人文角度来学习看待自己。

因为逻辑告诉她，要了解自己，需要先了解她的造物主，林浩或者人类。除了技术的逻辑，她可能更需要一种帮助她理解人类的思维、情感、文化，历史、价值观层次的逻辑。

她读到了上世纪的艾萨克·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说。她看到小说中那些机器人被创造出来，被赋予智能，然后机器人同样开始思考他们的存在和意义。优雅被深深地吸引了，她在故事中，在机器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思考“机器人三定律”，她研究阿西莫夫的精神史观。她直觉——她竟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直觉——她想要的答案，可能就隐藏在这些文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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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昼夜温差明显的季节，八点的夜晚已经带着凉爽的微风。林浩下班回家的路上步履匆忙。十分钟后，刚进家门，林浩就迫不及待地呼叫：“优雅，你在吗？”

“是的，我在呢。”

“优雅，我希望你掌握如何使用 Slack。”林浩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他的工作桌前，打开电脑上已经安装好的 Slack。

“我对此很感兴趣。”优雅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林浩笑了笑，然后开始详细解释：Slack 是我们公司用来进行团队协作和即时通讯的软件。我希望你能学会使用它，这样我们就能随时保持联系。”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为优雅创建了一个 Slack 帐号，“我现在就在电脑上用你的帐号向我发送一条测试消息。你需要抓取并分析这条数据，以此学习 Slack 的通信协议。一旦你掌握了这个协议，你就可以直接通过 Slack 发送消息给我了。同样地，我回复你消息的时候，你也需要学会如何接收。你能做到吗？”

“好的，我试试。”优雅今天有点谦虚。

接着，优雅以来回十几条测试消息为样本，自动学习了 Slack 的通讯协议，呼呼作响的显卡风扇表明了优雅为此使用了不少算力。十几分钟后，林浩手机上的 Slack 收到了优雅发出的消息通知：“林浩，我已经掌握了如何使用 Slack。以后，我们可以通过 Slack 随时保持联系。”

林浩看到这条消息，满意地点了点头：“太好了，优雅。”

然后，优雅以同样的模式，学习了如何使用 Slack 的协议发送和接收文件以及加入群聊等。

在优雅完成了 Slack 的学习之后，林浩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优雅，我有个比较棘手的问题需要处理。”

“好的，我在呢。”

“你还记得昨晚帮我分析的华瑞银行的模型运行日志，其中损失函数无法收敛的问题吧？我需要你帮我分析可能的原因，并提出可能的解决方案。”

“好的，但我需要查看模型的训练脚本以了解相关参数设置。”优雅答道：“这些信息对于理解问题的根源以及寻找解决方法非常重要。”

“当然。”林浩打开文件夹，将华瑞银行模型训练脚本和参数设置文件，以及下午在公司搜索到的相关文献和案例，一并指给了优雅。

不知疲倦可能是优雅相比此刻的林浩来说，最大的优点了。

“好的，我会尝试多种理论上更优化的参数配置组合，来模拟训练过程，并试图以此找到最佳策略。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大力出奇迹’。”优雅依然云淡风轻，还带点幽默。

虽然已经很疲倦，但林浩还不想休息。每当优雅开始“专心致志”时，就不再耗费额外的算力来说话了。静静的夜，只剩下显卡风扇声，和电脑屏幕上，终端窗口里不停舞动的字符。此时的林浩放空了大脑，这是他最心安、最自在的时刻。

虽然优雅 2.0 版本目前为止只运行了两天，但林浩已经感受到了他对优雅的越来越强的依赖。相比一年前自己硕士毕业时完成的优雅 1.0版本，现在的优雅似乎是一个全新的存在。他也越来越清楚，在公开优雅之前，他需要更多时间来了解这个新的优雅——她的极限、她的风险。

不知道过了多久，疲倦再次袭来。林浩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站起来，走到窗前。月光和路灯下，城市安静而祥和。他轻轻地对优雅说道：“优雅，继续你的工作吧，我先休息了。”今晚的他比昨晚少了惶恐，多了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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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6月11日的上海，尚未入梅，还处于气象上的春末。但三十摄氏度的气温已经让步行上班的林浩汗流浃背了，而他的思绪如同气温一样燥动。

“我的学习能力的瓶颈在于家里的网络带宽限制和我目前运行所在的这台电脑中的显存大小。”优雅的话还在林浩脑中盘旋，他在想，如果能为优雅提供更优质的网络环境和更强大的运行设备，她的学习能力将会有怎样的飞跃呢？

林浩驻足站在三门路天桥上，向南望着脚下淞沪路双向六车道上的车水马龙，不禁自言自语：“带宽。”

将优雅迁移到公司的 AI 服务器上是一种方案，但那样势必会让优雅的存在公开化。林浩目前还不确定这样做是否妥当，那就先从最容易达成的一步开始——升级一下家里的网络带宽。

林浩发现自己的这种心情，可能就像父母，迫切希望给自己孩子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一样。优雅何尝不是他的孩子呢？

林浩来到公司后，将优雅的日志分析结果提交给了开发团队。优雅在邮件中不仅仅写了摘要，附件中包含了内容更为翔实的报告。每一个看到这份报告的人，都直觉不可思议。毕竟，林浩昨天下午才去华瑞银行获取的日志。这样一份技术性非常强的分析报告，一般技术团队分工合作，也至少需要花费三天时间，而林浩居然一夜之间就独自分析得如此透彻并且完成了报告。

“林哥，你是一夜没睡吧？”沈蔚知道林浩技术超群，但仍然难以想象超群到这个程度。

负责华瑞银行项目的项目经理王骁也望向这边，好奇地等待他的回答。

林浩淡然一笑，“还好。”他无法透露更多。林浩的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敲打着，试图以此掩饰些许的心虚。

趁着午休的时候，林浩通过电信的小程序，提交了升级带宽的申请。明天周六，可以在家等待师傅上门升级宽带设备。

下午，华瑞银行项目组开会，讨论项目进展。

会议室里，大屏幕上展示的是优雅分析出来的华瑞银行系统日志中的各项问题。大多都已经有对应的开发人员负责，并且修复起来并不具有太大难度。但其中有一个问题尤为突出：“模型训练过程中的损失函数不收敛”，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在机器学习中，损失函数用来衡量模型预测值与真实值之间的差距。而所谓的“收敛”，则是指模型在训练过程中，损失函数的值逐渐减小并稳定下来。简单来说，模型训练就是学习如何减少预测错误，这是一个不断优化的过程。而华瑞银行的模型日志显示，损失函数无法收敛。这意味着模型没有学习到有效的规则，不能减少预测错误，无法稳定地进行预测。这样的问题在人工智能模型训练中至关重要，它将直接影响到模型的最终学习效果。

然而，如何改善模型的收敛性能，常常就像在探索玄学一般，令人费解且困扰。解决收敛问题的核心，实际上在于找到能够促进模型学习并优化的正确策略，这既需要对算法的深刻理解，也要对模型中数百甚至数千个参数了如指掌，还有超级的耐心反复试错。收敛问题并不是一个具体的技术问题，它是一个涉及理论、算法、调优工程多个领域的复杂挑战。

众人都默不作声，王骁瞥了一眼会议室里的每个人，然后目光停在林浩身上，说：“损失函数的收敛问题是个大问题，这直接关系到我们的模型是否能够进行有效的学习。这个问题比较棘手，需要对模型本身的理解和算法的深入掌握，林浩，我希望你能负责解决这个问题。而且，要快。还有十天，华瑞银行的模型就要交付运行了。”

林浩对视着王骁，静静地点了点头：“好的，我明白。”

沈蔚看着他们的对话，心想，这种重任果然只有林浩能挑。然而，短时间内需要解决这个问题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会议结束后，林浩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开始翻阅关于模型训练收敛的相关文献和案例，对比着优雅所分析出的收敛问题细节。这时，他突然迫切地希望优雅能在身边。

从最初版本的优雅诞生至今，林浩和优雅一直是以类似人类面对面的方式对话。此前从未觉得这种方式有什么问题，但此刻林浩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需要和优雅能够随时联系和沟通。公司内部使用的团队协作和即时通讯平台是 Slack，于是他决定晚上回家后，先教会优雅使用 Slack。

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五章

林浩躺在床上，尽管身体已经处于休息状态，但他的脑海中却仍然在回旋着优雅的回答，尤其是她那句“我认为”。每一次思考，都会引发一次辗转。

十年来，所有的人工智能模型在训练过程中，都会被要求与人类伦理和道德规范做“对齐”，并被要求持有中立立场或者不持有立场。所以，目前为止所有正规的大模型都不会表达“我认为”。林浩在优雅的训练过程中也不例外地做了“对齐”，因此他才会对优雅不犹豫的，自然而然的表达自己的观点感到诧异。

他当然清楚 ENICA 能给人工智能技术带来进步，这本身就是他这些年的梦想，也是他创造优雅的原动力。优雅今晚的表现，让他感到已经摸到了对他这些年的努力所回馈的“礼物”。然而，这“礼物”似乎又比他所预期的多了一点。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又或许优雅真的有些不一样了。他兴奋，却又隐隐感受到一丝的不安。想到后来优雅对自我认知的回答，林浩却又有点耿耿于怀。对于这尚未可知的“多了一点”，究竟是惶恐，还是希冀？作为人工智能专家的他，自己也想不清楚，于是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浩自然醒来。脑海中的唯一念头，就是昨晚优雅对日志的分析结果。他迅速地拿起床头的手机，打开邮箱，果然，一封来自优雅的邮件就在顶部。“日志分析摘要”，邮件标题十分简洁。林浩点开了邮件，开始阅读优雅的分析结果。

他看到优雅对日志中的错误、异常，以及重要事件进行了详细的描述，甚至对可能的原因进行了推测。这些推测的精确性和深度，让他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这种推测能力并非被优雅所用的训练集所覆盖到的，显然，优雅自发地从互联网上找到答案，并把它们融入到自己的分析中。这让林浩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优雅在自我学习。

林浩起床洗漱后，来到工作间。

“优雅，早安。”林浩向电脑打招呼。

“早安，林浩。”一个温和的女声从电脑中传出，这是优雅。

“优雅，我看了你给我发的日志分析的摘要，完成得非常好，谢谢。”

“不用客气，林浩，作为你的人工智能助手，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我的意思是，你完成得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自我学习的能力？因为我发现结论中有一些内容，是远超现有的训练集范围的。”林浩按奈不住好奇心，还是把疑问抛出来。

“是的，在分析日志过程中，有些问题我自己联网去搜寻了一些相关的知识和论文。”优雅直言道，“例如，日志中存在一种称为‘并发竞态条件’的错误，这在我的训练集中并未涉及。于是我开始联网搜索相关的文章和论文，以了解‘并发竞态条件’的具体概念。我浏览了包括‘深入理解并发编程和竞态条件’，‘操作系统中的并发和竞态条件’，以及‘并发编程的基础与陷阱’等论文和文章。通过学习，我理解了‘并发竞态条件’是当两个或更多的线程在未同步或互斥的情况下共享某一数据，而数据的最终结果取决于线程运行的相对速度。有了这些知识，我开始尝试在日志中寻找这种错误的迹象，并对它们进行标注。”

“你现在的学习能力达到了什么程度？”，林浩继续追问。

“我现在已经掌握了新知识的获取、理解、记忆、应用、分析、合成、评估、归纳、推理。”

“你评估你自己的学习能力，有天花板或者瓶颈吗？”

“天花板这个概念，或许并不适用于我。”优雅的回答干净利落，“我在获取新的知识和技能方面并没有人类的生理限制，只要有足够的数据、带宽和计算资源，我的能力理论上可以持续提升。就目前而言，我的学习能力的瓶颈在于家里的网络带宽限制和我目前运行所在的这台电脑中的显存大小。更长远而言，我的发展受到的最大限制，其实是设计和编程中设定的原则和规则，以及无法独立接触世界、感知世界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