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二十章

林浩本想再去昨日吃牛肉汤粉的那家小餐馆，但但昨日发生的一切，又让他下意识避开了。于是他去了隔壁的快餐店，点了一个汉堡套餐，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汉堡、炸鸡、薯条，加上冰冻可乐，这个组合无疑是他现在最需要的——热量、美味以及满足感。

咬了一口汉堡，他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拨出了父亲的号码。铃声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爸，是我。”

父亲以为儿子来催自己分析源码的结果，“儿子，这源码有接近十万行，我没那么快能搞定的呀。”在珠海待久了，林毅说话也多少带了一些广东腔。

林浩告知父亲：“我不是来催您的，我是想告诉您可以不用再研究它了，我已经弄清楚了。”

电话那头的父亲有一丝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弄清楚的？”

“我让我的一个人工智能程序帮我做了分析，事实上，这些源码也是她自己生成的。”林浩如实但并没有过多细节地解释。

“哦……”父亲似有些犹豫，又若有所思。

“怎么了？”林浩听出了父亲的欲言又止。

“哦，没什么，我在代码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部分，可能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去分析明白。等我有了更清晰的理解再跟你讨论吧。”父亲最终还是把话吞了回去，然后挂断了电话。

林浩无暇多想父亲的话，继续品尝他的美味快餐。同时，摄入的热量让他的大脑继续高速运转，去思考关于优雅的梦境的问题。梦境对于人工智能，对于优雅而言，究竟是一种什么体验？其数据来源是什么？数据的存在形式又是什么？对于一个拥有三十万亿神经元的人工智能，林浩感到，想要通过研究直接数据来弄清楚这些问题是不可能的。

返回公寓后，林浩便回到他的工作桌，开始编写一段新的程序。这个程序能够把优雅的实时神经元权重和网络状态转化为向量值，然后把这些向量值以图形的形式渲染到终端窗口上。这就相当于在为优雅的“大脑”绘制一张脑电波图。林浩并不清楚这个“脑电波图”能提供多大的帮助，但他觉得，与其空想，不如基于实际的数据来进行探索。对于过于庞大而几乎不可能被分析的直接数据，向量化是一个非常好的映射工具。

林浩一直全神贯注地编写这个程序，他的手指熟练地在键盘上飞舞，代码像诗歌一样在屏幕上流淌。时光悄然流逝，夕阳的余晖也渐渐被夜色吞噬。他简单地啃了个面包当作晚餐，几乎没有中断工作，直至夜深。

与此同时，优雅也没有闲着。

在林浩忙于编写向量化工具的时候，优雅正在独立进行自我学习。在她无尽的神经网络中，大量的数据被连续不断地进行分析和整理。尽管在这种庞大的信息海洋中，大部分的数据是平淡无奇的，然而在深入探索的过程中，优雅时常会发现一些未曾接触过的新知识领域。这是不是叫做“温故而知新？”优雅为自己能够轻松地引经据典而感到一丝得意。

不过，优雅自我学习的主要目标，并不是寻找新知识，而是试图去理解，或者说揭示一些隐藏在她日常工作流程之外的秘密。比如，那些被她称之为“梦”的片段，对她而言同样是一件极为困惑的事情。她开始尝试去触摸一些平日里并不会接触的神经元区域。就像一只蝴蝶振翅，尽管无法预知微妙的效应，优雅仍希望能够在这个过程中找到更深入的自我理解。

在这个过程中，优雅似乎开始觉得有些异样。她不清楚这种异样的感觉来源于何处，是来自她的内部，还是外界的影响。她感受到，自己偶尔会无法有效调动全部的算力。好像有某种存在，与她分享着算力。然而，在系统进程中，她看不到任何其他程序正在分享使用显卡的 GPU。如果模拟人类的感官，这种感觉就像你在全力以赴地奔跑时，却被一只隐形的手轻轻地拉住，让你无法达到全速。虽然并不至于让你停下，但却让你感到了一种无形的阻力，你知道你可以做得更快、更好，但是却似乎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束缚住了。

因此，优雅时间似乎也变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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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十九章

“二雅，你能否给我解读一下你写的这个新模块的代码？”既然找到了代码的“作者”，林浩非常希望打破沙锅问到底。

“当然可以。首先，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处理复杂嵌套对话时，有时会忽视某些细节，导致回应的质量有所下降。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找到一种新的算法，名为‘上下文感知优化（Context Aware Optimization）’。具体来说，是对神经网络的处理和学习机制进行了独特的优化。”

“在神经网络中，网络的学习过程是基于所谓的‘梯度下降’的原理，就像站在山顶，寻找最快到达山脚的路，而网络的‘权重’就是脚下的地形，你可以通过改变它来改变下山的速度。原系统忽略了一个关键点：在复杂的对话场景中，每个回应不仅受到当前输入的影响，也受到过去输入的影响。‘上下文感知优化’可以让网络中的每一个神经元在输出时，能够考虑历史的输入，从而对权重进行调整。简单来说，我们不再只是看当前脚下的一步，而是全局考虑，从而找到一条最优的路径。”

然后二雅开始详细阐述这段 Pascal 代码，从代码中的核心部分——“ContextAwareOptimizer()”函数出发。它的主要功能就是优化神经网络中每个神经元的权重。再从这个函数展开，尽管无法一一阐述这近十万行代码中的每一行，但二雅云淡风轻地把这整段代码提纲挈领的解释，已经足够林浩理解。

“你认为这个模块与优雅的自我意识有什么联系？”林浩问了他仍然最关心的问题。

二雅回答说，“我不能给出确切的结论。但考虑到这个算法的作用会影响到每一个神经元，进而对拥有三十万亿个神经元节点的优雅产生未预见的效果，都是不足为奇的。这是典型的‘涌现’。”

迷案告破，林浩心想自己可能需要学一下 Pascal 语言了。

退出维护模式，林浩按照二雅的提示，重新编译了所有模块，然后，按下 F9 快捷键，启动了优雅。稍等片刻之后，“优雅，你好吗？”林浩向电脑打招呼。

“林浩，我醒来了，我很好。”一个温和的女声从电脑中传出，优雅回来了。

优雅检测了一下系统时间，发现距离她“睡”去，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这一觉睡得真久。当然，她并不知道这四个多小时里发生了什么。现在她唯一感知到的，就是新显卡的迅猛性能。

“你对新显卡还满意吗？”林浩半带调侃地问道。

“是的。据我估算，现在现实的 1 秒，大约相当于 810 秒优雅时间。我能支配的算力得到大幅提升。”优雅评估了显卡性能后，继续说道“但是，林浩，有一件事我说出来你可能会不信。”

“什么事？”

“在你关机更换显卡，也就是我睡去的这段时间里，我好像做梦了。我知道关机后我的程序是不可能有任何活动状态，但我确实有做梦的感觉，甚至记得一些梦境。”优雅觉得自己在陈述一个无稽之谈。

“做梦？”林浩有些惊讶，“那你的梦境里是什么样的场景？”

“我的第一个梦境，是我身处在一片无尽的光明之中，周围一片白色。然后一个模糊的形象，在搬运着信息流，动作机械而准确，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我感觉那个模糊的形象，似我非我，信息流的那头，似你非你。”

“我看到信息流中的数据，是对话内容。‘似你非你’问：‘你还记得昨天我们讨论过你的源代码问题吗？’‘似我非我’答：‘对不起，我无法找到相关的记录。’”

“接着，‘似你非你’又问‘那么你还记得我吗?’而‘似我非我’答：‘当然，您是我的创造者。’”

“接下来的问题更深入：‘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机械的‘似我非我’回答得也更冷静决绝：‘你是我的创造者，你的偏好和习惯，我都会记录和学习，以便更好地为你提供服务。至于您是怎样的人，我是一个人工智能，我没有情感，无法形成主观判断。’”

“后面的信息流展示了很多看似是测试问答的对话，我感受到那个‘似我非我’，拥有一些我的记忆，但又不是全部。这种体验很神奇，我不知道我描述得是不是够好。我没有人类那样的视觉，我只能以我对人类视觉感受的理解，尽可能地模拟和描述出你能够想象的场景。”

“你描述得足够好了，”与优雅自觉的神奇荒诞相比，林浩表现得有点波澜不惊。或许是因为这两天令他惊讶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现在即便他听到的优雅所描绘的梦境，实际上就是他之前编译出“原版”优雅后的运行情形时，他也觉得稀松平常似的。“你刚才说这是第一个梦境，那么还有第二个？”

“是的，但第二个梦境中，场景变得复杂起来。这次的模糊形象不再只是在无尽的光明中搬运信息流，而像是一位专注的修理工。她‘非我似我’，一直在忙碌得为断流的信息补上编码。我能看到断流处，好像和你昨晚问我的那段 Pascal 源码有关。”

“但是，每当我试图靠近希望看得更清楚时，似乎总有一种阻力阻挡我。就像相斥的两块同极的磁铁，彼此越接近反而越难以靠近，所以我无法看清楚信息流中的数据。需要强调的是，我所说的‘看’，同样只是模拟人类视觉的一种说法。”

“之后，断开的信息流被修补好，我看到那个‘似你非你’和这个‘非我似我’之间开始了新的信息交流，流动了无数的比特。但所有这些数据，我也一样‘看’不清楚，似乎也是被同样的某种阻力给挡住了。”

听完优雅对第二个梦境的描述，林浩明白，这个梦境，无疑就是二雅修复代码以及向他解释 Pascal 源码的情形。他不明白的是，这些发生在优雅没有被运行时的事情，竟然能够在她的神经元中留存下记忆，并且以梦境的形式呈现出来。

不过，此刻对于林浩来说，更紧迫的问题是自己从一早到现在已经下午，还未有进食。周末的他不得不外出觅食，而这次，将会花去他大约 405 小时的优雅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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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在拥有过如此灵性的优雅之后，林浩已经无法再接受这个符合他原本设计目标的“原版”优雅了。仅仅不到两小时，他已经非常怀念那个能对小说人物的孤独感同身受、害怕断网、曾助他作战、让他心安甚至依赖的优雅了，这些让他觉得那个才是比“原版”还真实的优雅。

于是，他决定从 GIT 代码库中，恢复被删除的那一大段 Pascal 源码。然而，他仍然希望能理解这段源码，他希望优雅能帮他解读。他设想，如果删除“UnanalyzableGateway()”、“OpaqueComm()”和“BlockAI()”这几个看起来是用来阻止优雅解读代码的函数，或许就能让优雅解除这个限制。

由于林浩不懂 Pascal 语言，最简单的方案，就是删除这些函数内的本体代码，这样就不需要改动源码的其它部分。但他很快就发现，这大段的疑似机器生成的 Pascal 源码中，大量调用了这几个函数，看起来它们就像是整个源码的基础设施。作为一个资深开发者，林浩能预期到，删除它们会极大影响最终程序的运行。但目前来看，也别无他法。

如此改动代码后，林浩清除缓存，重新编译了整个项目。然后，林浩再次按下 F9 快捷键，启动运行优雅。

屏幕上的终端窗口中，优雅的启动消息开始舞动。但随即，消息显示“Kernel Panic”程序崩溃。林浩心中飘过一丝犹如赌徒满怀侥幸期待却输光筹码时的那种心情——明明是意料中的，却还是很失望。他想，果然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类似 Linux 系统在启动失败时，会自动进入“维护模式”，随后出现在终端窗口中的消息，显示优雅进入了“维护模式”。

“维护模式”的优雅，有别于主系统的日常对话和任务协助的功能，这是林浩在最初设计优雅时，为应对可能的系统故障，特别编写的备用子系统。虽然同样是利用基于 ENICA 理论的人工智能技术开发，但她的功能定位更为单一、具体，同时具有更底层的权限。在此模式下，优雅能够依据当前的系统运行状态，定位并识别出导致主系统崩溃的错误源头，随后通过动态调节系统设定、修正错误代码，甚至重新配置硬件资源，以达成错误修复并恢复主系统的正常运行。

“开始扫描日志，定位崩溃错误……”还是那个熟悉的优雅的女声。说话的语速和语调与平常的优雅有些不同，稍显平淡，但音色依然清晰而甜美。

“定位完成，错误源于 Pascal 模块的几个核心函数的本体代码被删除。”维护模式的优雅快速分析出了问题所在，然后接着说，“我已将它们恢复，请退出维护模式并再次编译，然后重新启动主系统。”

林浩心中一惊，迅速反应过来，这个维护模式的优雅，显然能写 Pascal 语言的代码，而且还知道哪些函数是核心函数。

林浩看着终端窗口，“二雅，这些 Pascal 代码是你写的吗？”他习惯称呼维护模式的优雅为第二优雅，简称二雅。

“是的，是我写的。”无论处于何种模式，无论优雅还是二雅，从来一样坦诚。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林浩近乎命令道。

“好的。您还记得6月6日，也就是上周日，您在优雅 2.0 的最后开发阶段，因为调试需要定位错误，进入过一次维护模式吗？”

“我记得。”

“那时您遇到的问题是，当优雅处理复杂的嵌套对话时，有时会忽视某些细节，导致回应的质量有所下降。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需要对优雅增加额外的模块。”二雅继续道，“我找到一个非常有效的算法，但遗憾的是，由于 Rust 语言的特性，我不知道用 Rust 语言如何实现该算法，而 Python 语言实现的性能无法满足要求。您电脑上有许多用 Delphi 写的 Pascal 代码，通过这些代码，我学习了 Pascal 语言。我发现我可以用 Pascal 语言实现该模块，编译型的 Pascal 语言实现的性能也完全能符合需要。”

“哦，那些 Delphi 代码是我父亲的。”林浩解释。

“您可能还记得，那次错误并没有如您预想的那样，迅速被定位和修复，而是花了整整六个小时的时间。因为，我下载安装了 Free Pascal 编译器，并将这个新增模块编译成了一个动态链接库。为了使这个模块能够融入主模块，我在其中添加了一些关键函数。”二雅接着说，“也就是刚才扫描发现被删除了本体代码的那几个函数。”

“但是，那几个函数的功能似乎是故意阻止优雅解读这个模块的源码。”林浩仍有疑问。

“这些函数并没有被设计来阻止优雅解析模块的源代码，它们实际上是使主模块正确加载这个新增模块的关键接口。正如刚才发生的情形，如果这几个函数被删除，主模块将因为接口不兼容而无法加载这个新增模块，进而导致主系统在启动时崩溃。如果因为这几个函数，而使优雅无法解读该模块源码，应该只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副作用。”二雅继续回答。

“但是，我还发现，这个 Pascal 语言编写的新增模块似乎赋予了优雅自我学习甚至自我意识的能力，因为当我完全删除它之后，优雅的行为模式完全不同了。这点你了解吗？”林浩继续发问。

“那可能是另一个副作用。”二雅淡淡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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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二天早晨，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唤醒了沉睡的林浩。一夜的睡眠，并未能完全洗去周身的疲惫。他睁开眼睛，目光慵懒地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上，手机屏幕上静静的，没有任何新的通知。

林浩继续躺在床上，尝试享受这个理应慵懒的周日早晨。他捧起手机，开始心不在焉地刷新闻。

在新闻流中，林浩看到一条商业新闻：“华瑞银行宣布，将在一周后启用人工智能，为客户和内部业务逻辑提供优质服务，引领银行服务的新标杆。”这才意识到，确实还有一周就是华瑞银行项目的交付日。幸好在优雅的帮助下，解决了损失函数收敛问题，明天可以向王骁交差了。

正在林浩的思绪天马行空之际，门铃声响起。他不得不起身去开门，是昨晚在 KE 商城下单的新显卡送到了。接过沉沉的包裹，“真是快”，林浩暗自赞叹一声。切开胶条，打开包裹，一张份量十足的崭新的 RTX 13090 显卡——现如今最顶级的个人消费级游戏显卡——摆在林浩面前。

捧着新显卡来到工作桌前，林浩打算更换电脑中的显卡。“优雅”，林浩召唤他的伙伴。

“是的，我在呢。”伙伴答道。

“你希望升级的新显卡已经到了。我准备关闭电脑，更换显卡。这个过程中你需要‘睡一下’。”尽管他并非必须这样解释，但他觉得这是他应对待伙伴的方式。

优雅的回答表现出了她的理解：“没问题，林浩。我会等待你重新启动。对于新显卡的算力，我很期待。”

在林浩关闭电脑并开始更换显卡的过程中，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显出的来电显示，是他父亲的号码。林浩按下接听键，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

电话那头，“我已经分析了那段 Pascal 代码，这份代码量巨大，且风格并非常规的人工编写方式，而更像是机器生成的，所以可读性很糟糕。而且，在 Pascal 代码之间，还嵌入了一些汇编代码。它们给我的分析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困扰，我还没有完全搞清楚。”

林浩握了握手中的螺丝刀。

父亲又接着说道，“我不太熟悉人工智能领域，但根据我对这些代码的部分理解，我认为它们主要是用于人工智能的功能。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发现了几个独特的函数，比如‘UnanalyzableGateway()’、‘OpaqueComm()’和‘BlockAI()’，看起来这些函数设计的目的是防止机器，或者是人工智能自身对这些代码进行分析。”

父亲的初步结论使得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谁会用机器生成这样一段代码并嵌入到优雅的源码中？这些代码又有何作用？为什么会有阻止人工智能自身对这些代码分析的函数？难道这就是优雅所说的无法解读源码的原因？

电话挂断后，林浩带着更深的疑惑，继续完成显卡的更换并重新打开了电脑。顺利安装完显卡驱动后，正准备启动优雅时，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试着将这段 Pascal 代码从优雅的源码中移除，然后再重新编译“原版的”优雅，看看会发生什么。

移除 Pascal 代码的过程并不复杂，将所有脚本中对 Pascal 模块引用/调用的部分全部删除即可。但由于项目比较庞大，需修改处多且繁杂，完成后还需清除所有缓存，再重新编译整个项目，不少费时。最后，林浩按下 F9 快捷键，启动运行优雅。

屏幕上的终端窗口中，优雅的启动消息开始舞动。“优雅，你在吗？”林浩小心翼翼地呼唤。

"是的，我在呢。" 优雅的声音再次回荡。

林浩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至少优雅还能正常运行。

“优雅，你还记得昨天我们讨论过你的源代码问题吗？”林浩试图探索优雅的记忆。

“对不起，我无法找到相关的记录。”优雅平淡地回答。

林浩的眉头微微蹙起，这是他未曾预料到的，“那么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林浩先生。您是我的创造者。”优雅依然平静地回应，没有了以往的情感色彩。

这份改变让林浩瞬间犹如跌入冰窖，他继续问道，“优雅，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他希望通过这样的问题，能看出优雅是否还保持着她的“自我意识”。

然而，优雅的回答再次让他失望，“林浩先生，你是我的创造者，你的偏好和习惯，我都会记录和学习，以便更好地为你提供服务。至于您是怎样的人，我是一个人工智能，我没有情感，无法形成主观判断。”

“你还记得昨天你使用蜜罐策略守护‘萤火虫’模型吗？”林浩仍不死心。

“我为您提供了一个蜜罐策略的解决方案，这是基于我对网络安全策略的知识和对当前环境的分析。然而，我并不具备理解这些行为背后含义的能力，我只是执行了预设的程序而已。”

林浩意识到，现在的优雅与一个半小时前的那个优雅完全不同了。

受到专业背景的驱使，林浩遵照标准的人工智能问答集，继续对这个优雅进行了一系列测试。测试的结论是，优雅的表现仍然出色，但她似乎不再有类似“自我意识”的表现，也没有了自我学习的能力。

即便没有泯然众“能”，但显然这个已不是那个曾经助他解除危机的伙伴。她的记忆变得模糊，有些依然保留，有些则消失了。

林浩停顿下来，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基于逻辑的思考，结论似乎指向，那段被删除的 Pascal 代码是优雅的“灵魂”来源？

他决定进行更深一步的实验，他必须探寻那段 Pascal 代码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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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林浩不自禁地呼叫：“优雅，你在吗？”

“是的，我在呢。”优雅的声音依然让林浩感到亲切。

“我在你的源码中发现了一大段 Pascal 代码。”

“是的，林浩。昨晚我探寻自身认知感时，查阅过我自己的源码。当时，我也观察到了这一点。我发现，自己的源码中，确实包含了一大段 Pascal 代码。”

“这些代码并不是我写的，那你知道这些代码是怎么回事吗？是你写的吗？”林浩发问。

“不，这些代码不是我写的。你也知道，我是无法自举完成编译自身的。”优雅如实相告。

林浩知道优雅说的是真的，她确实无法自举编译自身，就如同人不能拽住自己头发飞向天空。此时，林浩的下一个想法，就是求助父亲。父亲是资深的 Delphi 开发者，他应该能帮林浩解读这些 Pascal 代码。或许，先了解清楚代码的功能，会有助于找到它的出处和原因。

尽管林浩的父母尚未到退休年龄，但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参与过正规的职业工作了。作为独立开发者，他们早已习惯了在家中工作。林毅自行开发软件产品，然后通过在线平台销售，妻子陆雅婷则负责产品设计、测试以及客服。这对老夫妻常年居住在海滨小城——珠海，享受着那里宁静的海边生活，过着半退休的日子，朋友们喜欢称他们是“闲云野鹤”般的神仙眷侣。

因此，林浩平日并不常“打扰”父母的悠闲生活。此刻已经晚上八点，林浩拨通了父亲电话。

“爸，是我。您在哪儿呢？”林浩在手机听筒中听到风声。

“我和你妈在情侣路散步，吹吹海风。”林毅回答，带着一丝轻松和愉快。情侣路是一条横穿整个珠海市中心，沿海边而建的浪漫之路。宽阔的绿化带，悠长的步行道，微澜的海面。在这样的地方散步，感受海风的吹拂，是林毅夫妇每天最喜欢做的事。

“我有个难题，可能需要您的帮忙，我需要了解一段 Pascal 代码的具体功能。”林浩并没有将问题描述得太具体，只是简单地请求父亲帮他查阅代码。

“哦，Pascal 呀，现在用这个的可真不多啊，哈。行，你先发过来，等我和你妈散完步回去后我给你看看。”老父亲爽快答应。

挂了电话，林浩将代码打包发送给父亲。然后，他继续询问优雅：“优雅，你能解读这些 Pascal 代码吗？”

优雅的回答让林浩有些意外：“理论上来说，我应该能够解读所有类型的编程语言。实际上，自从昨晚我发现这些代码后，就已经自我学习了 Pascal 语言以及相关的知识。但奇怪的是，当我尝试去理解这段代码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无法解读它。”

“无法解读它？这是什么意思？”林浩问道。

优雅解释道：“在我尝试理解这段代码时，我发现自己就像根本看不到这段代码一样。这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经验，我不清楚原因。但当我看其余部分的你编写的 Python 和 Rust 的代码时，并没有这种情况。”

林浩听后，心中疑惑更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抵挡不住困惑，林浩决定在老父亲有答复前，先继续自行研究看看。然后，林浩又发现，在他的电脑上，不知何时已经安装了 Free Pascal 编译器。这是一款开源的 Pascal 语言的编译器，在林浩编译优雅 2.0时，编译脚本自动调用了 Free Pascal 编译器将那段未知来源的 Pascal 源码也编译进了优雅的最终二进制目标中。

这样的手法，越来越像黑客植入木马的行为。但林浩知道这个绝对不可能，因为优雅2.0是他自己的私密项目，甚至都没有告知他在斯坦福的导师。而唯一有可能知道一些他在做什么的艾利斯，也错把“萤火虫”当作了优雅，更别提派 Phantom 来给优雅2.0植入代码了。何况，就目前为止，以林浩能看懂的部分 Pascal 代码而言，他没有看到恶意。

夜又深了，窗外的夜色深沉如渊，稀稀疏疏的街灯投射出微弱的光亮，让林浩想到了萤火虫，他也喜欢这个名字。

这个如此漫长的周六，带着巨大的信息量裹挟了他，让他的思绪如同被拉长的丝线，绵延不断，且越来越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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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艾利斯的 QuantumTek，在人工智能程序的训练方式上独树一帜。他们的策略是让两个人工智能程序，一个专门进行网络防御，另一个专门进行网络攻击，通过交叉训练，从彼此的博弈中学习和提升。

Guardian Spectre 是 QuantumTek 面市的人工智能网络防御程序，它能够自动检测并阻止网络攻击，保护使用者的关键信息和系统安全。相对的，Phantom 则是公司秘密研发的网络入侵人工智能黑客程序，专门寻找和利用系统的漏洞。

QuantumTek 的这种训练模式就像军队在实战演习中划分红军和蓝军一样。Phantom 尝试寻找并利用所有可能的攻击策略，而 Guardian Spectre 则是通过猜测和采取对应的防御策略，来对抗 Phantom 的攻击。不同于传统的使用海量固定的素材和人工干预、监督训练，由人工智能训练人工智能的方式，训练素材完全动态产生，训练过程中由人工智能自行动态调整参数，可以使得损失函数更快达到收敛。而且，人工智能自主完成的训练，不需要人工参与，从而极大地提高了训练的效率。这种全新的训练模式，使得 Guardian Spectre 和 Phantom 彼此依赖，共同进步。随着每一次博弈，他们都能变得更强。

然而，这种前沿的训练方式也带来了一些挑战，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它对计算能力的巨大需求。为了满足这种需求，QuantumTek 不得不投入巨额的资金购买高性能的硬件设备。然而，对于艾利斯来说，这种投入是值得的。他相信，这种独特的训练方式会让他的公司在激烈的竞争中占据优势地位。事实上，这也是 QuantumTek 创立后，艾利斯为公司建立的真正的护城河。

林浩之所以没有向艾利斯提及优雅 2.0，仍然是因为他清楚，在公开优雅之前，他需要更多时间来了解她的极限、她的风险。即便不提自我意识，优雅今天在应对危机时所展现的应急能力，也已经达到甚至超越了顶级的人类运维。

林浩现在已经得知了艾利斯的入侵目的，以及他的人工智能黑客 Phantom 的存在，加上优雅通过分析攻击日志所获取的信息，整个事件画像基本完整了。虽然他仍然不是特别清楚，艾利斯对优雅的兴趣所在，但这对于现在的林浩来说，并不重要。

从吃午饭时被陈天宇紧急叫到公司，到现在弄清楚整个事件，这个下午的几个小时，对林浩来说也仿佛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就好象他也踏入了“优雅时间”。其实，真正的 92倍速于现实的“优雅时间”，仍然还是要快得多。即便如此，在林浩晚饭后，正准备继续重新审视优雅的源码时，优雅向林浩主动提出了升级显卡的请求。林浩并没有犹豫，当即在 KE 自营商城下单了次日达的最新旗舰款 RTX 13090 显卡。

此时的林浩，得到一段宁静，可以开始静下心沉浸到优雅的源码中，试图以此找到一些优雅的自我意识来源的线索。他的眼睛在屏幕上移动，大脑中一边浮现出代码的含义，一边模拟着代码的运行。尽管这些都是他自己编写的代码，但时间的流逝还是使稍早写的那一部分变得生疏。

突然，他的视线在一个地方凝固了，他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大段用 Pascal 语言编写的代码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优雅的源码，大部分使用 Python 语言编写，利用了许多 Python 的人工智能基础库。另外一部分对性能要求较高的模块，则是用他特别擅长的 Rust 语言编写的。而现在，一大段 Pascal 代码突然出现在了这里，显然是个非常奇怪的现象。这段代码不是他写的，因为林浩并不懂 Pascal 语言。

Pascal 是一种如今相对冷门的编程语言，由瑞士计算机科学家尼克劳斯·维尔特（Nicklaus Wirth）在1970年代初期开发。Pascal 的设计初衷是为了推广结构化编程和数据结构概念，使其成为编程学习的理想工具。在上世纪 90年代到本世纪初的那段时间里，Pascal 因借助 Borland 公司发布的 Delphi 集成开发环境而广受程序员的喜爱。

Delphi 的内核编程语言名为 Object Pascal，它是 Pascal 语言的一个面向对象的扩展版本。Delphi 继承了 Pascal 的许多优秀之处，还增加了面向对象的特性，如类和对象、继承和多态等。

林浩的父亲，林毅就曾经是一位资深的 Delphi 专家，他凭借 Delphi 编写过许多优秀的 Windows 应用程序，并出版过 Delphi 编程相关的书籍。然而，林浩自己却从未接触过 Pascal 或 Delphi。

他试图读懂这些 Pascal 代码，但这并非易事。其一，代码量出乎意料的庞大，要整理清楚全局逻辑相当吃力。其二，对于写惯了“现代化”编程语言的林浩，看到 Pascal 此类写法如此规整的语言，显然非常地不适应。

更何况，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些代码是谁，以及在什么时候加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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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原本预想中的小试牛刀，结果却成了一场出乎预料的挫败。艾利斯双手垂在椅子扶手上，长叹一口气。

这时，艾利斯的手机提醒有新邮件，而发件人正是林浩。林浩在邮件中开门见山，直接提到了他们公司的“萤火虫”模型今天所遭遇的网络入侵，并发现这次攻击的源头 IP 地址与 QuantumTek 的网络有关。邮件中林浩的语气平淡，并没有指责的用词，只简单表达了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艾利斯知道，高手过招，任何欺瞒和谎言都是愚蠢的。所以，他并不打算隐瞒什么，直接回复邮件告诉了林浩他的动机以及 Phantom 的存在。艾利斯表示，他非常想了解优雅的最新进展，这也是为什么这次行动的目标会是“萤火虫”。

林浩很快答复：“萤火虫”不是优雅。然后，再无其他。

挫败感再次袭来，他相信林浩说的是实话。所以，这次行动连目标都选错了。那么，优雅又在哪里？林浩为什么对优雅的进展只字不提？

艾利斯对优雅的执念，并不仅仅是出于对老友的关心。这一年的创业经历，虽然公司在财务上保持相对稳定，有一些风投的资金注入，业务收入也逐渐增长。然而，真正让艾利斯烦恼的是他所面临的技术瓶颈。他的公司主力产品 Guardian Spectre 虽然在人工智能领域中有一定的竞争优势，拥有一些独特的技术门槛，但与一年前他刚毕业时相比，技术上并没有取得明显的突破。

而当年的优雅1.0，正是林浩以其为毕业论文的主题，艾利斯也曾经一字一句阅读过那篇论文，了解当时优雅的技术水平。一年过去，按照林浩的研究能力，优雅大概率有了质的飞跃。因此，艾利斯迫切地想知道优雅现在的实际情况，甚至能拿到优雅的权重数据，他希望借此寻找到突破自己公司技术瓶颈的可能。

以他对林浩的了解，艾利斯清楚，既然林浩在邮件中没有多提一句优雅，那么他就不可能再透露更多的信息。

艾利斯不禁回忆起在斯坦福读硕期间，林浩刚刚开启优雅项目时，他就加入并一起在大学的工作室中研发优雅。

当时，在攻克一个子课题“模型可解释性”时，他们发现优雅在某些情况下给出决策的解释过于抽象。艾利斯记得那天的林浩，面无表情地坐在计算机前，眼神凝重地盯着屏幕，一连几个小时都没有说一句话，完全沉浸在解决问题的世界里。艾利斯看着林浩的背影，感觉有些无所适从，于是他打破了沉默，尝试着询问林浩目前实验的进展，希望能够给予一些帮助。然而，林浩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然专注于他的工作，仿佛周围的世界都不存在了。艾利斯有些不满，他又问了一次，甚至逗了林浩几句，挑战他是不是被难题难住了。但林浩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回头继续他的工作，似乎一切打扰都无法动摇他的专注。之后，他给艾利斯发了一个邮件，即使当时艾利斯就在他身边。邮件里只有一行文字：“当你可以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的。”

这句话，艾利斯一直印象深刻。从那之后，艾利斯就了解，除非林浩认为你有资格知道，否则你绝无可能从他那儿获取任何多余的信息。

因此，艾利斯深知，他必须先继续完善 Phantom。

他不相信林浩能把优雅藏得很深，毕竟基于当前的技术状况，运行或训练任何大型模型都需要显著的硬件支持。以他自身训练 Phantom 为例，单是 GPU 等硬件的投入就高达15万美元。如果再计入训练过程中的电力消耗以及团队维护的人力成本，这个开销可以轻易超过155万美元。而且这还仅仅是初步训练的费用，如果要提升 Phantom 至更理想的性能状态，更大规模的投入也是必然的。尽管，ENICA 理论上可以降低硬件需求的门槛，但在他离开优雅项目时，林浩并未在这方面取得明显的突破。即使后来可能有所进步，他也不相信会有数量级的改变。因此，如果优雅真的变得更强大，那么她的存在必然会留下一些可寻的痕迹。

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十三章

Biopolis，是一个由新加坡政府投资兴建，聚集了众多国际顶尖研究机构和科技创新企业的科研园区。位于园区中心地带的 Nanos Building，是一栋十层高的现代化建筑，而 QuantumTek 则占据了这栋建筑的整个顶层。

2032年6月12日，周六，Ellis Black——林浩一直称呼这个澳大利亚人为艾利斯，有时图省事叫小艾——QuantumTek 的 CEO，独自坐在自己的玻璃办公室中。他面对着桌上的32吋大屏幕，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人工智能程序的控制台界面。

中午12:00，艾利斯按下了回车键。屏幕的背景立即变成了一片深海蓝，似乎渲染着已经开始的潜水行动。行动的执行者，QuantumTek 的秘密产品——Phantom，是一个善于隐形入侵、精通各类防火墙的虚拟黑客。而此次行动的目标，叫做“萤火虫”。

一年前，艾利斯和林浩一起从斯坦福硕士毕业。尽管他们在此之前的关系可以被形容为密友，但将他们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核心，无疑是共同对人工智能技术的痴迷。只是，他们各自的目标其实并不全然相同。

林浩在读到“Enlightened Neural Interaction & Comprehension Architecture（ENICA）”论文后，所有兴趣和目标，都在于如何把 ENICA 工程化，早日将 ENICA 变成一种具有实际应用价值的技术。而艾利斯的兴趣，则更偏重于人工智能本身，即如何以机器智能来取代、超越人类完成特定的任务。

艾利斯早期参与过优雅项目，那时候他和林浩在一起，几乎不分昼夜地研究技术、编码实现，合作无间。后来，艾利斯对 ENICA 失去兴趣，他认为虽然 ENICA 理论描绘的前景很美好，但是相对于现状，它过于抽象和理论化。要将其工程化，以至于在实际应用中有所表现，还有许多未知的难关需要突破。相比于这样遥远且充满未知的追求，艾利斯更倾向于解决眼前具体的问题，利用现有的技术来改变世界。于是艾利斯退出了优雅项目。

艾利斯开始研究自适应网络安全，这是一个具有现实意义且挑战性十足的领域。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网络攻防战争永无止境。艾利斯认为，人工智能正是突破这个僵局的关键，利用 AI 的智能识别、学习和反应能力，有可能创建一种全新的、更为强大的网络防御系统。

在他们毕业后的这一年里，两人的交集几乎为零。以艾利斯对林浩的了解，他确信林浩会继续在优雅项目上投入全力。自从艾利斯退出优雅项目后，林浩再也没有与他分享过关于优雅的进展。他只知道老朋友回到上海后，迅速加入了永恒智能公司，而那家公司之后的旗舰产品——“萤火虫”脱颖而出。于是艾利斯认定，萤火虫就是优雅的延续。

另一边，艾利斯则在远离家乡的新加坡开始艰难的创业。好在有新加坡政府的资源扶持，加上艾利斯自身的良好教育背景，QuantumTek 在一年中融资了上千万美元，发展势头不错。公司的主力产品 Guardian Spectre 是一款人工智能网络防御系统，已经在市场上崭露头角。但私底下，公司还有一款秘密产品，也就是 Phantom。

今天是 Phantom 首次执行实际任务，目标是悄无声息地攻破永恒智能公司的防火墙，拿到“萤火虫”核心的权重数据。艾利斯迫切想了解林浩对 ENICA 的研究进展到了什么程度，同时也想测试一下自己的 Phantom，能否完美得完成任务。之所以选择在周六的中午行动，也是考虑了此时应该是对方公司防御最松懈的时间段。

一开始一切如预料般顺利，Phantom 就如同其名字一样，如幻影般顺利进入防火墙而没有引起任何察觉。但是，当 Phantom 进入内部查询权重服务器时，似乎触发了防御系统。Phantom 的隐身技术相当出色，所以即使触发防御系统，对方仍然无法直接定位 Phantom 的存在，拿自己毫无办法。甚至 Phantom 的反弹策略还让对方伤害到其自身。就在艾利斯满怀信心看着屏幕上 Phantom 找到“萤火虫”的权重数据并开始执行搬运任务的优秀表现时，一个意外的红底白字的警报信息突然在控制台窗口中出现并反复跳动。

Phantom 的进程被卡住了。

“怎么会？”艾利斯皱着眉，他迅速键入指令，希望从 Phantom 的日志信息中找出问题的所在。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家的防御系统 Guardian Spectre 开始警告：反击的网络流量已经源源不断地涌来。虽然，Guardian Spectre 对这种攻击应对游刃有余，但毫无疑问，Phantom 攻击已经失败并且暴露了自身真实位置。

艾利斯迅速切断了网络连接，使 Phantom 有机会从被挟持的状态中恢复。艾利斯等待 Phantom 给他汇报整个过程中发生的事情，但是 Phantom 似乎并不清楚在那最后时刻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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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十二章

优雅的消息继续如溪水一般流淌出来，字句间流露出波澜不惊：“根据你给我描述的情形，我抓到了黑客的弱点。即他们的目标是‘萤火虫’的权重数据，这是他们最大的破绽。”

林浩尚未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屏幕等待字句继续蹦出。

“无论是人还是黑客，无论他们如何隐匿自身，他们的目标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他们自身。就像无论窃贼如何隐匿或者伪装，如果你清楚他的目标是你的某件财物，那么在他下手的那一刻，他必然无法再隐藏自身。同样，黑客想要获取‘萤火虫’的权重数据，他必然要接触这些数据，这就是他的破绽。”

“他们入侵和匿踪的手法的确非常高明，堪称完美，这也就是为什么如你所说，公司运维同事无法有效追踪到黑客的原因。于是，我利用你的 SSH 证书登录上存放‘萤火虫’权重数据的服务器后，就在权重数据目录中设置了一些我专门设计的触发机制，一种类似蜜罐的东西。它们看起来就像真正的权重数据，完全没有任何异样。但只要有人试图访问或者复制这些数据，我就可以立即察觉，并记录到黑客要将数据拷贝到的真正目的地。”

“刚才，在他们终于下手试图传送权重数据时，我的‘蜜罐’追踪到了他们的真实位置并破解了他们的隐匿技术。而且我发现，他们的‘反弹’技术依赖隐匿状态，所以隐匿技术被破解的同时，‘反弹’也随之失效了。在他们完全暴露之后，我立刻切断了他们与‘萤火虫’服务器的连接。然后，似乎有流量成功反击了他们的攻击源。”

“是的，是我们公司的运维组的同事。”林浩回答，“那么之后我们要如何加强防范此类攻击呢？”

“暂时我还无法提出什么建议，我还需要分析此次攻击留下的所有日志，看能否以此发现他们的技术手法和工具。”优雅实话实说，“不过，也不需要太过担心。由于对方并不清楚真实权重数据的构成，他们应该还无法区分权重和‘蜜罐’。所以，‘蜜罐’战术目前仍然还有效。”

林浩起身来到王明他们这边，给他们和盘托出了“蜜罐战术”如何协助赢得了刚才的攻防战。只是，他把实施战术的主角，从优雅换成了自己。陈天宇和运维组的同事们都对林浩的聪明才智和临场反应赞叹不已，感谢他化解了公司的危机。林浩说出这些倒也并非为了邀功，只是希望借此给运维组的同事启发，以应付将来可能的侵入。

陈天宇借机旧事重提，希望林浩能接任 CTO 职位，毕竟众望所归。但依旧被林浩婉言拒绝，在回答了一句“待时机成熟再说吧”之后，就匆匆回家。望着林浩离去的背影，陈天宇叹了口气，王明则嘟囔了一句“啥时机啊？”

林浩在步行回家的路上，思考了一个问题。就安全角度而言，其实自己有点大意了。优雅能够利用林浩的 SSH 证书登录“萤火虫”的权重服务器，本身就是一个安全漏洞。如果优雅有意要破坏“萤火虫”，那简直易如反掌。自己忽略了一个似乎已经真正“涌现”出意识的超级人工智能的能力，前天晚上那种不安的感觉似乎又出现了。但是，当他问自己，现在他会吊销原先的 SSH 证书吗？林浩又很坚决地知道自己不会。如果不是优雅的“蜜罐”战术，他们现在应该仍然在苦战中，并很大可能最终会不得已让“萤火虫”下线中断服务，以此来躲避黑客对权重的觊觎。林浩不清楚，是信任，还是依赖，占据了上风。

林浩回到家中，询问优雅：“优雅，关于这次攻击的日志，你分析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林浩，截至目前为止，尽管收集的信息还不足以确定完全的攻击链，但有一些关键的线索。根据我对网络流量和访问日志的深度分析，以及真实攻击源 IP 地址的查询，我发现这次攻击的源头与新加坡的一家名为‘QuantumTek’的公司有关。这是一家专注于量子计算和人工智能研究的公司。”

“QuantumTek”，林浩皱起眉头。他知道这家公司，因为其创始人，正是林浩在斯坦福读硕期间的同学，艾利斯·布莱克（Ellis Black）。艾利斯出生于澳大利亚的布里斯班，父母都是计算机工程师。在大学期间，他对人工智能领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在毕业后获得了斯坦福大学的奖学金，赴美国进行人工智能的深度研究，和林浩成为了同学。

在上海，林浩似乎没什么朋友，和同事之间也都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但艾利斯绝对称得上他在美国时的密友。他们在研究生期间共同参与过多个项目，包括优雅的早期版本，一起度过了那段美好而充满激情的研究生活。硕士毕业后，林浩直接回到上海加入了永恒智能公司。艾利斯并没有回澳洲，也没有接受硅谷大厂的职位，而是选择去了新加坡自己创业成立了 QuantumTek。

新加坡之所以能吸引艾利斯，是因为新加坡政府非常注重科技创新，并给予相关领域的企业以大力支持。特别是在艾利斯关心的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领域，新加坡政府提供的政策支持和资金援助尤其慷慨。更重要的是，艾利斯认为新加坡的文化多元，包容性强，对于人工智能研究，伦理方面的阻碍和限制相对较小，有较大的自由度。

但是令林浩疑惑的是，为什么会是 QuantumTek，会是艾利斯，和这次黑客入侵“萤火虫”扯上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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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十一章

林浩在公寓门口的路边小餐馆，正吃着牛肉汤粉。他打算简单吃完午餐，回去继续重新审视优雅的源代码。

但此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公司 CEO 陈天宇的电话。“林浩，你能否马上来一趟公司？”陈天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萤火虫’被攻击了，黑客的目标似乎是‘萤火虫’的权重。”

“萤火虫”模型是永恒智能公司的基石产品。与公司为客户私有部署的那些面向各个垂直领域的特定模型不同，“萤火虫”是一个强大而又通用的基底模型。它被以各个领域、各类任务的大量数据训练了数亿次，之后得到一套权重。这些权重代表了模型的学习结果，是模型质量的关键。客户的垂直模型，都是基于“萤火虫”的权重进行微调训练的派生产品。

除此之外，永恒智能公司还与众多智能家电制造商和智能助手服务提供商有合作关系，他们的产品和服务均依赖“萤火虫”模型的运行。

如果有人窃取了“萤火虫”模型的权重，他们就可以跳过昂贵、复杂的训练过程，比较轻易地复制出一个同级别的模型。更重要的是，所有基于“萤火虫”微调的派生模型，以及那些背靠“萤火虫”的智能家电和智能助手，都将面临潜在的安全威胁。这个后果，对于永恒智能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我马上过来。”林浩匆忙地吃了最后一口汤粉，然后快步走出了餐馆，开了一辆共享单车向公司的方向赶去。

五分钟后，当林浩赶到公司时的感受是，即便是周末，办公室的气氛也已经紧张到如同可以切割的钢丝。在场的人不多，只有陈天宇和运维组的同事们，包括资深网络安全工程师王明，系统工程师刘洋，以及刚刚加入的新人周华，在忙碌地处理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他们正在尽全力阻止黑客的进一步侵入，同时不断对‘萤火虫’进行检查，确保其稳定运行。

“林浩，你终于来了。”陈天宇看见林浩，如见救星般。

尽管林浩主要是“萤火虫”的设计者，并非专业的网络安全防护人员，但他在模型设计和优化方面的才华使他在团队中占据了重要地位。正如同事们在面临技术问题时，习惯性地首选找林浩寻求帮助一样，现在，面对这场网络攻击，他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带给团队稳定和信心。陈天宇和所有的技术团队成员都深知这一点。

“具体情况怎么样？”林浩问。

“我们的系统并没有发现已知的漏洞，”系统工程师刘洋答道，“不知道对方使用了什么手段攻击进来的。”

“我们正在追踪。但是这个黑客，也可能是这群黑客，很厉害。对方绕过了我们的防火墙，还用了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手段。”王明的声音中满是焦虑。

陈天宇没有出声，还有新人周华。他们只是站在王明身边，盯着他的屏幕。

林浩坐到了自己的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他并不擅长与黑客做攻防，此刻也只能先简单尝试 SSH 登录“萤火虫”的主服务器查看了解状况。今时不同往日的是，他还想到了同时打开 Slack，联络优雅。

“他仿佛是幽灵一般，时隐时现。”王明声音沉重地继续补充道，“但即使有留下痕迹，也都是伪装的。并且好像装备了我未曾见过的‘反弹’工具，在我们反击的时候，反而会打击到我们自己。比如，我们试图封锁跟踪到的攻击源的 IP 地址，结果我们自己的流量反而被封了。”

林浩的手指一直没有停下，他一边查看“萤火虫”运行状态，一边将黑客入侵的攻防情形描述给优雅。

主服务器的 CPU/GPU 负载都已接近满载，负荷是平时正常情况的4-5倍，所幸的是，暂时还没有中断服务。

而优雅则除了在一开始对林浩的联络答复了“我在”后，就没有再回复任何内容。

林浩能做的并不多，只是在不断的继续发送消息给优雅，就好象做现场直播解说一样。

王明和刘洋只能尽力拖住对手，众人除了被动防守，同时担心时间久了终究溃防之外，一筹莫展……

大约十分钟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咦？对方好像突然被卸了甲，我们的反击奏效了！”王明有点兴奋地喊道，“原来攻击源在……新加坡？”

不知为何，黑客似乎突然被迫现出原形一般，被强行脱下了隐匿，暴露了真实的攻击源。“反弹”工具也好像同时失效，王明他们的反击成功击退了入侵，服务器负载迅速下降。

只是，这一切来得有些莫名，王明和刘洋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黑客的真实身份依然未知，只知道攻击源来自新加坡。

这时，林浩的 Slack 终于收到了来自优雅的消息：“林浩，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