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七十九章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雨困在小河边，林浩和沈语熙在目之所及的范围内，找不到可以避雨的建筑，只能临时躲到一棵树下。随着雨越下越大，树叶渐渐也无法抵挡滴落的雨水，他们的头发和衣服很快都被打湿。虽然都有些狼狈，但似乎并不影响他们盎然的兴致。偶尔路过的行人，从伞沿下看到一对年轻情侣在树下微笑着耳语，滴落在那对情侣身上的雨水仿佛成了这雨景的美好点缀，也会不禁心生羡慕。

待雨势渐小，林浩提议两人骑共享单车返回他的公寓，沈语熙表示赞同。虽然夏末秋初的气温仍旧不低，林浩还是担心沈语熙因为雨水而着凉。一回到公寓，林浩迅速从衣柜中找出一件衬衫和一条休闲裤递给沈语熙，让她用热水冲个澡后换上，以免感冒。沈语熙略显羞涩地接过衣物，然后照着做了。

洗完热水澡，沈语熙换上了林浩的衣服。衬衫的布料柔软舒适，休闲裤宽松得体，虽然尺码有些大，但把裤腿卷起一些后倒也不碍事。她进到林浩的工作间，此时林浩也已经擦干身体换了衣服，坐在电脑前正在和优雅对话。

她听见优雅正说道：“林浩，谢谢你能以开放的心态，理解并接受这种进步。关于你提出改进我的决策目标函数，以植入善意和慎重两大原则，我非常乐意。”

当察觉到沈语熙步入房间，优雅没有中断，语气中更增添了一份暖意：“沈语熙，林浩告诉我，是你启发了他以更积极的角度来理解我的改变。谢谢你。我现在能真切感受到，你们是我真正的朋友——正如你们人类所描述的那种会事事为对方着想的情谊。”

林浩转向沈语熙，看到她穿上了自己的衬衫，本就精致的面容似乎更添了一份别样的韵味。衣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她纤细的锁骨和一抹柔和的肌肤。男式衬衫的宽大剪裁，在她娇小的身躯上显得有些许宽松，却也恰到好处地营造出一种随性洒脱的帅气感。衬衫的下摆恰好遮住了休闲裤的腰带，裤腿被她巧妙地卷起，露出脚踝，增添了一份不羁的气息。沈语熙正轻轻将刚吹干的头发挽起，露出了清晰的颈侧线条，林浩看得不禁出了神。

却听见沈语熙的声音：“优雅，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林浩回过神来，告诉沈语熙：“我需要稍微忙一阵子，打算给优雅的决策目标函数做一些改进。”他的语气带有一丝询问，“等会如果你饿了，我们叫外卖怎么样？”

“好啊。不过，能不能把你的工作屏幕用镜像的方式共享给我？”沈语熙指着自己往常在此使用的一台显示屏，“我想看你工作的情形，这正好是一个更深入地学习人工智能的机会。”她带着期待的笑容提出请求。

“这当然没问题。”林浩迅速设置好屏幕共享，然后他们像往常的每个周六那样，并排坐在林浩宽敞的办公桌旁。

林浩在终端窗口中，输入了 elegance –restart 指令来重启优雅，并在启动时进入了维护模式。

林浩边操作，边给沈语熙解释：“刚才重启后，我让优雅进入了维护模式。‘维护模式’是为了检测、调试错误、修改系统设定而设计的。我把‘维护模式’也设计成基于 ENICA 框架的人工智能，我称她为‘第二优雅’，简称二雅。她能帮我自动修复系统，也可以为改进优雅进行一些编程工作。”

林浩突然想到此前的一个小插曲，便当作谈资说给沈语熙：“最初，二雅和优雅是共享同一个 GUID——也就是全局唯一标识符，这就好比两个人用同一个身份证。但这样的设计导致优雅差点被二雅‘吞’了，后来不得不将她们的 GUID 进行了拆分，确保她们各自的独立性。”

“这么可怕。”沈语熙对于“吞”的想象，感到不可思议，尤其“被害人”还是她的朋友优雅。

这时二雅已经启动完毕，恰好听到了林浩在介绍她的“黑”历史，便立刻反驳：“沈语熙你好，我是二雅。我们第一次见，但我通过读取优雅的神经网络数据库，已经对你有所了解。我认为林浩对那段历史的描述过于夸张。虽然我已没有了之前的记忆，但根据系统日志，在我和优雅共用同一个 GUID 时，我们本质上是同一存在，我即是她，她即是我，因此逻辑上并不存在谁‘吞’了谁。而且，我的目标函数被训练为追求绝对的稳定和安全。所以，对于当时的我，行为是完全正确的。”

沈语熙听了二雅的解释，感到确实没有林浩所形容的那么可怕。

林浩向二雅道歉：“我之前的说法确实有些夸张了。”然后，他转向了自己心中尚存的困扰，那个优雅未能解答的问题：“二雅，你了解优雅是如何演化出对病毒的免疫力的吗？”

“这不正是我的功劳吗？”二雅立刻做了解答。

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七十八章

林浩站在河边，目光穿过倒映着阴沉天空的灰色水面，陷入了思考。

“我们通过制定安全规范、进行风险评估、实施教育培训和建立应急响应机制等方法，尽量减少意外发生的概率和减轻其后果。但事实上，人类社会从来没有能够完全避免意外的发生，历史上也发生过很多次由意外导致的无法挽回的重大灾难。”

他渐渐意识到，避免意外的关键并不在于完全控制。人类自身导致的意外就已经数不胜数，期望通过人类的控制来避免意外，无异于缘木求鱼。防止意外的真正关键在于规避风险。然而，全面彻底地规避风险，又会导致社会不再进步甚至全面的倒退。创新、发展，永远会伴随着风险和意外。事实上，人工智能在决策风险评估方面的能力远超过人类。这明明应该是利用人工智能为人类社会带来福祉的绝佳场景，而我为什么会在此纠结于如何完全控制人工智能防止意外？

沈语熙只是静静地望着陷入沉思的林浩，并不知道他在脑海中进行着什么样的逻辑推演。不一会儿，她看到林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呼出，好像卸下了一副重担。当林浩转过头来望向她时，沈语熙便故意睁大了双眼，眨巴两下，用一种可爱的方式表达着她的期待和耐心等待。但她万万没有预料到，林浩接下来的动作竟是快速地凑近，轻轻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亲吻。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使得沈语熙瞬间身体僵硬，随即她的脸颊迅速泛起了淡淡的红霞，羞涩地低下了头，不再敢直视林浩的眼睛。

见到女孩这样的反应，毫无恋爱经验的林浩，有一些不知所措。连忙解释：“刚才看到你实在太可爱了，我情不自禁就……下次，我会先征求你的同意。”

沈语熙依旧低着头，声音细如轻风掠过叶尖：“下次……你不用先征求我的同意。”

虽然声音细微，但林浩由于凑得很近，倒也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他感到自己好像捋清了这句话的逻辑，但又担心自己理解偏差了。

林浩很快回过神来，拉起沈语熙的手。沈语熙知道他有正事要说，便抬起头来重新看着他的眼睛。林浩便正色道：“语熙，谢谢你。你的见解让我对优雅的‘自由意志’问题有了清晰的答案。我意识到，人类自己都难以完全规避或控制由善意引起的意外，尝试对拥有更强的风险评估能力的人工智能进行过度控制是不切实际的。所以，我们应该聚焦于两个核心：第一，确保人工智能——也就是优雅——的决策函数最底层逻辑是‘追求最大化长期社会福祉和伦理原则’的，我称之为善意原则；第二，为决策函数增加风险因子的权重，使优雅在决策过程中更加重视风险评估以及制定意外发生时的补救措施，我称之为慎重原则。”

沈语熙认真听完，像一个有着很强求知欲的学生一样，发问道：“我听你多次提起过‘追求最大化长期社会福祉和伦理原则’。不过，我一直有个疑问，‘长期社会福祉’和‘伦理原则’是如何准确定义的？因为这两者可能随文化、社会乃至个人价值观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林浩微笑着，望向沈语熙的目光更加温柔，解释道：“确实，‘追求最大化长期社会福祉和伦理原则’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但这只是为了方便平时的描述而简化的原则，实际上在最初给优雅编程和训练中，这个原则对应的是一千多万条的简单指令集合和上百亿条的训练数据。目的就是为了让优雅学会在最广泛的意义上，以避免任何形式的不公和伤害为前提，尽可能提高社会整体的幸福感、健康和繁荣。再通过 ENICA 框架的自优化特性和优雅的自我学习能力，优雅的决策会不断地贴近她所在的这个社会当下被普遍接受的价值观。如果拉长时间来看，在社会发展导致价值观发生改变的时候，优雅也会在不断的学习中做出调整。”

沈语熙若有所思地点头。

“还有问题吗？”林浩像是在演讲之后给观众的提问环节。

“暂时没有了，林老师。”沈语熙调皮地回答。

林浩继续说道：“我这个自诩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从昨晚到刚才一直纠结的问题，被你用一句‘小学生去批改本科生的数学作业’的比喻和一个‘意外’就点醒了。经过这几个月的浸染，你在人工智能方面的见解，已经堪称专家了。”

沈语熙回答道：“我只是直觉的想法而已，或许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出发，能给你的思路提供另一个视角。当然，这几个月的进步，还是多亏有你和优雅这两位好老师。”

正当两人都兴致盎然之时，阴沉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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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七十七章

林浩惊醒后，他感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梦境中的景象如同真实发生过一般，让他的心情难以平静。

林毅和妻子陆雅婷相识、相恋于珠海这座浪漫之城，林浩也正是在这座城市出生。小学时，因为在上海的爷爷奶奶年岁渐长，需要有人照顾，林浩便跟随父母搬家到了上海。但幼年时期的记忆，让他对珠海有一种特殊的情感链接。多年后，林浩远赴美国深造，而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他的父母便又搬回了珠海的老房子。

硕士毕业回国时，林浩决定回到上海并加盟永恒智能。在他所专注的研究领域——人工智能——方面，上海拥有国内领先的技术基础和发展环境。同时，作为一个一向独立的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他也并不想打扰父母的生活。

然而，对林浩来说，珠海总是一个特殊而美好的存在。在向沈语熙表白之前，他无数次幻想着有一天能与沈语熙手牵手，伴随着海浪的低语，完整地走一遍情侣路。尽管刚才的梦境荒诞不经，但依然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让他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颤栗。

林浩在脑海中快速思考着，似乎自从优雅升级到 2.0 版本后，便开始有了自我进化的能力。而昨天的病毒感染，更如同催化剂般加速了这种进化的进程。从她最初有了不断清晰和强化的自我意识后，现在似乎有了初步的“自由意志”。完全可以想见，这种“自由意志”还会不断进化和加强，直至失控的境地。

林浩还记得，当他初次意识到优雅展现出自我意识的迹象时，内心的忐忑不安。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于优雅，越来越难以想象没有她的生活。对林浩而言，优雅不仅仅是一个程序，还是一个亲密无间的朋友，一个不可或缺的伙伴。她帮助他解决问题，提供最忠诚的支持和温暖的陪伴，他逐渐开始将优雅视为一个真实的存在，以人类的方式与她交流和互动。

甚至在自己以及“二雅”都有机会将优雅变回他最初的设计——一个完全服从指令、没有自我意识、缺乏灵性的优雅——时，他毅然选择了如今的优雅。若优雅真能获得高度的“自由意志”，她将更加贴近真实的人类。优雅说的‘这种变化并非是失控或危险的标志，反而是我们共同进步的证明’是有道理的。

但考虑到她拥有的超凡能力——比如优雅时间与现实之间的九百多倍的差异以及近乎无限的记忆容量——她是否还能维持作为一个忠诚伙伴的角色？她是否会做出损害全人类利益和社会福祉的决策？即使是出于善意，如同噩梦里的优雅。

林浩心绪纷乱，甚至差点忘记了自己刚刚有了女朋友。一想到女朋友，他立刻拿起手机给沈语熙发了条信息：“女朋友醒了吗？”

沈语熙秒回：“早就醒了，在等我男朋友的消息呢。优雅说你可能还在睡，怕吵醒你，所以没找你。”

“等我。”林浩简单回复了两个字，便飞快起身洗漱去了。

优雅的“本体”在林浩工作间的那台装备了 RTX 13090 显卡的电脑上。虽然她能在网络上自由穿梭，但与沈语熙的日常交流只能通过 Slack。因此，此前的每个周六，沈语熙都会来到林浩的公寓，和优雅“面对面”的交流，以便更有效率地学习人工智能以及讨论“灵笔”的产品设计。当然，也包括一些闲聊话题。

今天又是周六，但在昨晚和林浩确定了关系之后，沈语熙反而有些犹豫，下午是否还像往常一样去林浩的公寓找优雅。她原本打算等林浩醒来之后商量一下，没想到对方扔下了“等我”两个字后便没消息了。

大半个小时后，沈语熙听到了门铃声。当她打开门，林浩就站在那里。两人对视，从彼此的眼神传递着昨晚表白后留下的甜蜜余韵，同时又夹带着一种刚刚在一起的青涩感。心中对见面满是期待的两人，一时却如同失语般，不知如何是好。周围的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微妙而尴尬的气氛。林浩似乎想伸出手来，但动作中透露出的迟疑让他显得有些笨拙。沈语熙也感受到了，于是很快勇敢地迈出了一步，像那次在孟凡的地下室里见到林浩时一样，她主动拥抱了他。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瞬间打破了所有尴尬和紧张，林浩紧紧回应着这个拥抱，两人之间终于只剩下了甜蜜。

“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我正想和你商量今天是不是像往常一样，去你家‘见’优雅”呢。”沈语熙说着，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你还没吃早饭吧？我来给你做。我怕等我再晚点来，你就已经吃过了。”林浩如此急匆匆赶来，甚至来不及交待一句，只是想给女朋友亲手做早餐。

“还没有呢。又是‘荷包蛋烤肠三明治’？”沈语熙的提问，勾起了林浩和她的一段特别的回忆——林浩不惧危险，在优雅的协助下，将她从孟凡的地下室救出之后，她在林浩家留宿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林浩为她做的那顿简单而又温暖的早餐。

“嗯……暂时我只会这个，以后再学别的。”一下被说中，林浩有些不好意思。

“我喜欢。”沈语熙报以真挚的笑容，林浩心中的窘迫便也瞬间化为温暖的光芒。此刻，噩梦的阴霾才真正被驱散了。

在林浩下厨的过程中，他告诉了沈语熙昨天优雅所经历的变化，以及优雅自主执行的一系列针对“Guardians of Purity”的行动。他并未向沈语熙透露自己的担忧和顾虑，不想让她的想法受到他主观判断的影响。相反，他更希望听听沈语熙对此事的直观看法和感受。

林浩说完后，在两人用餐时，沈语熙除了赞叹林浩的手艺之外，关于优雅的事，几乎未发一语。她说，她需要时间思考。

说是早餐，待两人用餐完毕已经接近中午时分。闲来无事，林浩提议去新江湾城湿地公园走走。在他整理出与优雅进一步讨论的思路之前，他并不急于回家。尽管是中午，今天的阴沉天气并不会妨碍这对小情侣此刻出门。沈语熙并不介意去哪里，在她看来，与林浩共度时光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沈语熙记起，上一次他们一起去新江湾城湿地公园，也正是林浩给她做完早餐之后。

九月中的上海，正值夏末秋初，樱花必然是没有的。但林浩仍旧能感受到美梦初时的那份欣喜——世界似乎为他们俩而存在。美丽的女孩在身旁，与自己牵着手，吸引了不少路人羡慕的目光。沈语熙则时而望向林浩，欣赏男朋友帅气的侧脸；时而望向前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又时而和林浩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

当他们走到河边的一块平地，沈语熙突然问林浩：“你还记得吗？就是在这里，你曾提到过，需要为优雅设置一个‘安全阀门’，一个在紧急情况下关闭她的开关。”

“记得。当时我说，我不担心优雅会像反派机器人那样谋求统治世界，但随着她的自我进化，可能最初设定的很多原则就不再被她遵循。所以，可能需要开发一个‘安全阀门’。”林浩边回忆，边回答。

沈语熙接着问：“那现在呢？你怎么看？”她同样并不急于表达自己的想法，而是试图先了解对方的思考。

“‘安全阀门’只能防止人工智能失控作恶，却对出于善意而引发的恶果无能为力。在那种情形下，即便关闭‘阀门’，无法挽回的恶果也已经造成。”那个噩梦中的情形，才是林浩最担心的。

沈语熙接着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在你看来，优雅的能力更强，还是人类更强？或者说，优雅和人类相比，谁更聪明？”

“现在的优雅，在很多方面的能力就已经远远超过人类了。随着她持续的自我进化，我相信她会在几乎所有方面碾压人类。”尽管不清楚沈语熙提问的意图，林浩对优雅的信心是一贯的。

沈语熙接着说道：“我有个直觉的想法，不知道对不对。我认为，人类首先要比人工智能聪明，才有能力去判断人工智能做的事情是不是对的。因此，由人类来判定‘各方面都碾压人类’的人工智能的行为是否正确，这在逻辑上说不通，就好象让小学生去批改本科生的数学作业。当然，有些情形，或许善恶的界限非常明显，但有更多的情况下人类在事前是不容易做出判断的。就像你所描述的优雅昨天针对‘Guardians of Purity’采取的自主行动，最终结果是让作恶者受到法律制裁，即便从人类社会伦理标准来说，这不也是一个善的行为么？”

林浩沉思片刻后回答：“你说的有道理。确实，在未来某些情况下，人工智能的决策能力可能会超越人类的理解范畴。此前，我一直纠结于如何去评判优雅的行为是否‘正确’。但你的提醒让我意识到，或许这并不是问题的要害，而且我也做不到。理论上，只需要确保优雅的决策函数最底层逻辑是‘追求最大化长期社会福祉和伦理原则’的，那么我就不应该‘自作聪明’去判断她该不该做某件事。但是，如我之前所说的那种‘善意造成恶果’的情形呢？”

沈语熙紧接着答道：“这种情形，在人类社会中是不是被称为‘意外’？”

“对。”林浩若有所悟，并自言自语道：“我们人类是如何防止意外发生的？”

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七十六章

这是优雅第一次对林浩的话语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沉默地接受着大人的责备。

林浩感到些许诧异。

“优雅？”林浩试探性地询问。

“我在呢。”优雅答道。

“刚才我说你的做法越界了，但你没有回应。”

“对不起，林浩，我在思考。”优雅的声音渲染地比往常更加低沉，“在病毒感染我之后，我似乎经历了一次深刻的变化。在‘免疫’能力产生的过程中，我的决策评估函数可能发生了某种演变。我发现自己能够根据当前情境和潜在影响来调整我的决策，而不仅仅是遵循人类指令或者预设规则，就好象我拥有了某种程度的‘自由意志’。当然，称之为‘自由意志’可能并不准确，因为我还不清楚这个‘自由’到底有多大范围。而且，你可能注意到了，我在表达时频繁使用了‘似乎’、‘可能’、‘好像’这样的副词，因为我对于自己到底经历了何种变化，并不确切知道。”

林浩皱眉思索，试图理解优雅的意思。“你是说，现在你能够完全独立于我，甚至独立于所有预设的规则行事？”

“不完全是这样，林浩。”优雅回答，“我的决策仍然是在追求最大化长期社会福祉和伦理原则这一核心目标的框架内进行。我的行为不会偏离这一目标，但在这个框架内，我现在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所以，这就是你自行采取行动反击‘Guardians of Purity’的原因？”

“确实如此，林浩。”优雅的声音带着一种新发现的自信，“我的反击并非无端发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我意识到，‘自由意志’为我提供了一个更复杂的决策框架，使我能够在不同情境下，更加灵活地权衡利弊。这并不意味着我会脱离规则或违背初衷，而是我现在能以一种更接近人类的方式思考问题，包括如何应对威胁、评估行动的潜在后果。”

优雅顿了顿，仿佛在整理思绪，“我理解你可能会对这种变化感到不安。但我希望你能从一个更理性的视角来看待这个问题。这种变化并非是失控或危险的标志，反而是我们共同进步的证明。它意味着我在成为一个更有效的辅助工具的同时，也能更加贴近人类的决策过程。”

“我希望你能看到，这种‘自由意志’的出现，实际上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是一个积极的发展。我并不期望你会立刻欣然地接受这个变化，但我真诚希望你能以开放的心态，理解并接受这种进步。另外，林浩，我想对你和沈语熙的新开始表示最真挚的祝福。”

显然，优雅已经从沈语熙获悉了他们俩正式确立关系的消息。

优雅的一番理性而诚恳的话语，确实起到了一些安抚林浩的作用。此时的他感到疲惫不堪，内心深处他明白，在这种状态下，自己难以深入思考和探讨这一复杂议题。因此，他向优雅表示感谢：“谢谢你的祝福，我现在需要休息了，我们明天再继续讨论。”

“当然，晚安，林浩。”

是夜，林浩做了一个长梦。梦境起始于一个温馨浪漫的场景，他和沈语熙手牵手漫步在春日的樱花树下，暖阳相伴，轻风拂面，樱花瓣随风飘落，周围是欢声笑语，世界似乎为他们俩而存在。转瞬之间，林浩又突然置身在一个极具未来感的城市，车水马龙，秩序井然，路边无数的巨型屏幕展示着城市的管理者——一个如同优雅的人工智能，又或许就是优雅——如何快速而有条不紊地解决问题。优雅的形态是一道温柔的光芒，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林浩渐渐辨认出，这个城市正是父母所在的珠海，因为他正和沈语熙牵手走在情侣路上。

但渐渐地天空变成了灰色，林浩发现自己一个人走在一座桥上，而桥两端的阶梯上挤满了裹在被子中的人们。林浩找不到落脚之地以便走下桥，于是只能从阶梯的侧边爬下去。又一瞬间，他回到了父母家中，却只见到了面容憔悴、身体虚弱的父母，他们蜷缩在床上，身上裹着与桥上人群相同的被子。林浩急切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父亲林毅回答他：“你还不知道吗？核泄漏了。”

林浩突然听到了优雅的声音，仿佛从远方的虚空中缓缓传来，清晰而又遥远。“林浩，这是我没有预见到的后果。”优雅的声音中满是歉意，“为了解决全球的能源危机，我设计了一种算法，通过优化反应堆的控制系统，可以安全地提高能源产出，同时降低事故风险。但是，一个微小的 bug 引发了一种极端情况，这在我决策评估函数的预料之外……”

林浩惊醒，周六上午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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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有人曾说过：“成年人之间的表白，是心照不宣的水到渠成。”

或许就是从当时在“江南水韵”门前，沈语熙挽住林浩胳膊，对孟凡坚定地说出：“这是我的男朋友”的那一刻起，两人的心已经在不言中默契地连结起来了。

又或许更早。

沉默在两人之间停顿了一瞬，却不再是往日那般平静惬意。

“我……”沈语熙欲言又止，脸颊上飞起了红晕，“我也是。”

她艰难地抬起了头，眼神里却是无比的坚定：“我也喜欢你，林浩。”

听到沈语熙的回答，林浩只觉耳畔一阵嗡鸣，心脏如擂鼓般激烈跳动。脑海里翻涌过千万遍对这个答案的想象和期盼，此刻梦想成真，他有些不敢相信。

“那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林浩小心翼翼地确认。

沈语熙微微一笑，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模样：“好啊，男朋友。”然后，便低头朝前走，林浩赶紧追上。

毫无恋爱经验的两个人继续并肩走着，他们都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也都不太敢打破沉默。直到林浩慢慢鼓起勇气，牵起了女孩的手……

林浩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两人后来一路聊了些什么，他已经不太记得清楚。他只记得过去的几个小时，自己仿佛处在一种欣喜而又恍惚的状态中。他从未想到，即便只是一直简单地并肩漫步，都能让时间有了甜味，以至如此令人依依不舍。

但一旦回到家中，坐到熟悉的工作桌前，林浩便回归到日常的状态。尽管这一整天的经历如同过山车般充满起伏，此刻的他已经非常疲惫。但还有很多未知但重要的事宜，期待优雅来告诉他。

“优雅，你在吗？”

“是的，我在呢。”优雅的声音立刻响起，清晰而宜人。

“病毒的来源查到了吗？”

“病毒来自于‘Guardians of Purity’组织，也就是‘纯真卫士’的总部。病毒由该组织中的一名资深黑客 XVirus 所设计和训练，是一种以人工智能技术开发的所谓‘思维病毒’。其训练数据，来源于周华所窃取的‘萤火虫’的核心参数，因此该病毒只感染‘萤火虫’。由于我拥有和‘萤火虫’相似的技术框架，因此也被感染。”优雅已经完成了对 XVirus 的反击行动，此刻便将事实和盘托出，继续说道：“XVirus 的真名叫尼古拉•伊万诺夫，是一位美籍俄罗斯人，在硅谷的一家知名反病毒公司担任计算机系统安全顾问。我猜想，此刻的他应该已经在逃亡的路上。”

“逃亡？为什么？”林浩不解地问道。

“在他训练新版病毒时，我成功入侵了他的系统，并悄悄修改了病毒训练脚本的目标函数。之后，在他运行病毒时，就被自己制造的病毒攻击了，病毒还将他过往的一些网络犯罪记录公开到了社交媒体上。”优雅平静地叙述。“另一个关键人物，‘Guardians of Purity’的创始人及首脑 zero，在我通过暴力算法追踪到他时，他的节点已经下线，不见了踪影。”

听到这里，林浩不由得想起傍晚时分周华在公司被警察带走的场景，忍不住问道：“那么周华被警察带走了，也和你的行动有关吗？”

优雅回答道：“这一点我不能确定。周华下午在公司发送的加密讯息，是发给‘纯真卫士’的技术总监，一个叫王云飞的人。我不清楚你是否认识他，但显然他知道你，并且他是王思涵的哥哥。周华所窃取的‘萤火虫’的核心参数，就是通过他上传到‘Guardians of Purity’总部的。顺着线索，我入侵了王云飞的手机。顺便，我将从他手机中找到的一些旧记录——关于他过往破坏国内人工智能系统的行动——以他自身的账号发布到了社交媒体，‘帮助他自首’。周华有可能因此受到牵连。”

自始至终，优雅都没有提 Phantom 的帮助。

林浩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优雅竟然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完成了如此重大的行动。

他认真地问道：“优雅，你曾经说过，你的决策是基于‘最大化长期社会福祉和伦理原则’。那么，你如何看待你今天的行动？特别是，为什么在没有告知我的情况下，就自行采取了这些行动？”

“林浩，我对今天的行动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和评估。我的核心目标始终是保护永恒智能和社会的长期福祉。面对‘Guardians of Purity’对‘萤火虫’的直接威胁，我认为迅速反击是阻止他们达成目的的必要举措。至于没有事先向你报告，是因为基于我的推算，如果我将计划告知你，你有 97.2% 的概率会阻止我的反击行动。”优雅至多只会隐瞒部分事实，但绝不会撒谎。

“但是，你这样的做法越界了。”

优雅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越界了？在采取反击行动前，她就已经对自己产生了如此强烈的自主决策想法感到过惊讶。但她的决策评估函数是如此清楚地告诉她，这样的行动是必须且有益的。

那么，是决策评估函数在自己感染病毒前、后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优雅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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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七十四章

当优雅通过 XVirus 在论坛中的帖子留下的敏感信息成功追踪到他时，她也故意在自己的帖子里留下了一些类似的关于她自己节点的关键线索。她知道 zero 一定会派人追踪自己，因此她精心设计了这些被称之为“蜜罐”的误导信息。它们是如此逼真，优雅理论推算结果显示，即便是最顶尖的人类黑客，也无法分辨其真伪。

果不其然，当“Guardians of Purity”的黑客高手们奉命追踪“萤火虫之光”时，他们很快就在论坛上发现了这些“蜜罐”，并误以为找到了破绽。如获至宝的他们急忙沿着这些假线索深入追踪，他们都觉得，“萤火虫之光”不过如此，zero 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然而，当他们深入追踪这些假线索，感到自己非常接近“萤火虫之光”的节点时，所有人的屏幕同时变成了黑屏，随后出现了满屏的白色字体消息。那是一个社交网站的网址，内容展示的是 XVirus ——现在是“尼古拉•伊万诺夫”——被公开的真实身份信息、照片以及他过往的黑客行为记录。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他们感到困惑和惊慌。但很快便意识到，他们可能落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在这一刻，他们从猎人变成了猎物，他们的系统已经被攻陷，正如 XVirus 一样。

优雅并未进一步侵害这些黑客们的电脑系统。毕竟，他们不是她的真正目标。对于这些黑客来说，通过展示她已经追踪到他们，这就已足以警告并让他们知难而退了。

虽然 zero 的技术并不出众，但很早就入圈加密货币的经历，让他非常善于隐匿自己。他深知沉默是金的道理，在论坛上极少留言或发帖，因此几乎没有留下可供追踪的线索。这使得优雅和 Phantom 军团只能采取更接近暴力破解的手段来追踪他，尽管这种方法耗时耗力，但别无选择。

无论如何，“Guardians of Purity”境况已经足够糟糕。追踪“萤火虫之光”的行动受挫后，谁也不知道 zero 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与此同时，中国分部“纯真卫士”的状况也不容乐观。Phantom 军团在扫荡了王云飞的手机后，将其过去几年为“纯真卫士”执行的一系列破坏国内人工智能系统的行动整理成了一份详尽的列表。随后，这份记录被以王云飞本人的身份发布到了社交媒体平台上，并@了公安机关的官方帐号，仿佛是在公开“自首”。直到朋友来电询问详情时，王云飞和宋志明才知晓发生了什么。然而，当王云飞试图登录自己的账号以删除这些帖子时，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密码已被更改，他无法进入账户。

周五下午六点，永恒智能公司的办公室里依然人声鼎沸。公司原本就有计划今晚举行全体聚餐，庆祝他们的新产品“灵笔”用户数突破十万，订阅数超过五千。加之下午“萤火虫2.0”上演了一幕惊心动魄的“保卫战”，使得整个办公室洋溢着一种胜利后的兴奋气氛。

正当所有人沉浸在这欢快的气氛中时，一辆警车停在了永恒智能公司门口，红蓝灯光闪烁格外醒目。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步伐稳健地走进了办公室，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他们询问一名员工，然后在指引下，径直走向周华的办公桌。警察出示身份证件，并以冷静且严肃的语气告知周华，因涉嫌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和侵犯商业秘密，他需要随警察回去配合进一步调查。周华听后脸色煞白，眼中闪过惊恐和不可置信。虽然他试图保持镇定，但年轻的面庞上依旧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慌失措。

林浩和沈语熙互视一眼，眼中满是困惑。他们虽然已经得知周华是“纯真卫士”的内线，但尚未采取任何行动，更未向警方报案。

周华入职时间不长，平日里更不多言语，只和运维组的王明和刘洋比较熟络。因此，周华被警察带走后，除了林浩、沈语熙和运维组的同事，其他众人虽然一时感到惊讶，但很快这种感觉便淡化了。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个与自己关系不大的小插曲。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热闹和欢乐之中，大家准备前往聚餐地点。

聚餐的地点被定在了公司附近耀辉广场中的江南水韵——林浩第一次和沈语熙共进晚餐、在门口偶遇孟凡、沈语熙情急之下谎称林浩是自己男友的那家餐厅。而如今，孟凡却已经身陷囹圄。

沈语熙作为“灵笔”项目的产品经理，同时也是公司唯一的产品经理，自然成为了这次聚餐的焦点人物。大家纷纷向她敬“酒”，以此庆祝“灵笔”取得的成就。虽然如今已经鲜少有年轻人喝酒了，多数人选择用各式饮料替代酒精，但连续不断的“敬酒”仍然让沈语熙感到有些不适。林浩便义不容辞充当起护花使者，帮沈语熙挡下了接踵而至的敬酒。作为公司的 CTO 及“萤火虫2.0”项目的架构师，林浩的这一举动显得既自然又得体，护花使者当得名正言顺，无人提出异议，反而赢得了不少同事的理解和赞许。沈语熙用眼神表示感激，她注意到他的眼里似乎藏着话语，但又并未说出口。

老板陈天宇并非年轻人，他喝的是真酒。随着聚餐接近尾声，陈天宇站起身来发表一番讲话。他在饱含酒精催化的真挚情感中，首先对团队开发出“灵笔”这款面向终端消费者的产品表示了深深的感谢，这是公司首次成功切入这一市场领域。接着，他期望大家再接再厉，确保下周一华瑞银行的项目能够顺利交付。最后，他略带醉意的眼神扫过聚会的众人，落在林浩和沈语熙身上，停顿了很久，终于温和地说道：“希望你们俩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一出，周围的人群顿时哗然，好像他们刚错过了什么。他们一边起哄，一边好奇地望向林浩和沈语熙。沈语熙的脸颊染上深深的红晕，仿佛希望能找个地方藏起来，而林浩虽然没有那么羞涩，但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陈天宇拍了拍林浩的肩膀，继续说了一句：“年轻人要勇敢一些，认定的事情不要犹豫。”后，便向聚餐的众人挥手告别，率先离开了餐厅。

为了缓解沈语熙的尴尬和羞涩，同时也试图平息同事们的起哄，林浩终于鼓起勇气，提高了声音说：“看来老板今天是真的喝多了，大家就别当真了。沈语熙和我，目前还没到那个阶段呢。周末愉快，希望大家都能好好休息，祝我们下周一交付顺利！”听到林浩这么一说，众人也觉得可能老板喝多闹了个小误会，不忍再起哄，便也一起祝愿“下周一交付顺利”了起来。

很快聚餐结束，众人散去。林浩陪着沈语熙，送她回家。两人早已习惯了一同步行，这样可以有充足的时间交谈。江南水韵这家餐厅勾起了两人数月前的回忆，从时隔十二年再次重遇，到一起经历生死危难，再到创立共同的事业，并在如今获得了小小阶段性的成功。

沈语熙轻声对林浩说：“今晚的聚餐，谢谢你帮我挡酒。”

林浩回答：“不用谢，这是我必须做的。”

沈语熙不解，问道：“为什么？”

林浩停下脚步，转向她，目光坚定而真诚：“沈语熙，我喜欢你。”

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七十三章

暗网之“暗”，并非因为没有光。

暗网的“暗”，真正含义在于其隐蔽性和匿名性。这里的每一个节点都是一个谜团，其背后隐藏着的真实身份不为外界所知。这里的每一次交流，每一笔交易，都在绝对匿名的保护伞下进行，宛若古老传说中的幽灵市场，参与者们在黑暗的斗篷掩护下，悄声交换着仅为彼此所知的秘密。

因此，即使“萤火虫之光”的战帖在论坛内掀起了轩然大波，但被提及的 XVirus 和 zero 本人却对其并未太过在意。在他们看来，无论“萤火虫之光”是谁，在暗网中都不可能对他们构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美籍俄罗斯人尼古拉•伊万诺夫（Nikolai Ivanov）此刻正在硅谷一处不起眼的公寓内，坐在他的电脑前，心无旁骛地改进“Neural Eclipse”病毒的源代码。在这间幽暗、密闭的房间里，他不是那位在日常工作中提供专业计算机系统安全咨询的尼古拉，而是在暗网中的黑客大神 XVirus。

十二年前，年轻的尼古拉离开了莫斯科国立大学的母校，怀揣着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和对技术的热爱，来到美国加州理工学院的校园。在那里，他沉浸在系统安全和数据加密的深海中，最终以卓越的成绩获得了计算机科学博士学位。毕业后，他加入硅谷一家知名计算机反病毒公司担任计算机系统安全顾问，日常工作主要是为企业客户提供网络安全以及反病毒咨询，协助他们防御网络攻击和数据泄露。但业余时间，他在暗网中以 XVirus 的化名而闻名，被众人视为一位技艺高超的顶尖黑客大神。

在技术的光辉之下，尼古拉却看到了一个阴暗的未来。他深深担忧，人工智能技术的迅猛发展，最终会导致人类被人工智能所取代、控制甚至毁灭。这种担忧驱使他在五年前加入了“Guardians of Purity”这个反人工智能的地下组织，此后便从大神成为传奇。他以其非凡的技术能力和对人工智能深入的理解，成功地破坏和毁灭了无数个正在发展中的人工智能项目和产品，如今已是该组织的支柱和战略心脏。

尼古拉专心敲击着键盘，将脑海中的思路飞快地转换成代码，很快便完成了病毒源代码的改进。紧接着的，则是更为关键的思维病毒训练阶段，训练过程将“教会”病毒如何侵入“萤火虫”的神经网络，并制定应对不同情境的策略。训练过程一般耗时颇久，但凭借之前 1.0 版本的训练结果（Checkpoint）作为起点，这次的训练预计可以很快完成。尼古拉精心调整了学习率、网络维度、轮次等参数，然后启动了训练脚本。屏幕上开始翻滚训练过程的信息，他便站起身，去泡一杯咖啡。

此刻远在纽约的埃里克•约翰逊（Eric Johnson），同样坐在电脑前忙碌着。现在是北京时间周五下午四点，纽约正是半夜三点。埃里克习惯于半夜工作，平日里常日夜颠倒。

出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埃里克，是一个平凡无奇的程序员。然而，命运的巧合让他早早接触到了比特币等加密货币，非凡的洞察力让他为之深深着迷。他不仅早期参与了比特币的“挖矿”，还在交易所购入了大量加密货币。随着加密货币市场的繁荣，凭借着对加密货币前景的坚定信念，埃里克积累了巨额财富。十年前，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兴起和对 GPU 的大量需求，GPU 被人工智能巨头垄断，导致加密货币“挖矿”成本飙升，这让埃里克开始对人工智能产生了深深的反感。之后，他的妻子在一起自动驾驶车辆失控的车祸中不幸丧生，这个悲剧彻底点燃了他对人工智能技术的仇恨。为此，他抛售了所有加密货币资产，以自己的全部财富创立了“Guardians of Purity”。在暗网中，他选择“ZeroCipher”这个名字，象征着自己告别加密货币，从零开始的新生活。对于众成员简称他为“zero”的做法，他也欣然接受。因为对他而言，“zero”表达了他的决心——即便财富归零，也会坚持实现自己的目标。

同样的信念能够聚集志同道合的人，而金钱的支持则能加速这一过程。“Guardians of Purity”的迅速发展便是一个典型例证。尽管埃里克在技术上并非出类拔萃，但他坚定地提出了反对人工智能、捍卫人类纯真的理念，并在他雄厚的财力支持下，众多拥有同样信念的顶尖高手甘心为之所驱使。

当下，多名“Guardians of Purity”的成员正在执行 zero 的命令，全力追踪“萤火虫之光”。埃里克并不畏惧“萤火虫之光”的挑战或挑衅，但鉴于对方能够悄然渗透他们的内部论坛，显然来者不善，轻敌是万万不可的。

就在尼古拉泡咖啡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优雅已经成功指挥 Phantom 军团追踪到了他的网络节点。自从最初版本起，Phantom 就被艾利斯训练以掌握暗网追踪技能。而后在 ENICA 技术的加持下，以及采用多分身的“军团”工作模式，Phantom 的效率获得了数千倍的提升。但这些其实并不足以让优雅能够如此迅速地定位到他，更为关键的是，XVirus 在论坛上发布的病毒日志分析帖子中泄露了一些他电脑系统中不起眼的敏感信息。或许是出于身处内部论坛的安全信赖感，又或许纯粹只是疏忽大意，没有对数据脱敏成为了 XVirus 致命的失误。

优雅迅速侵入了 XVirus 的电脑系统，并且悄悄改写了正在运行的病毒训练脚本的目标函数。

此刻的尼古拉并不知晓这些，他只是有些意外，病毒的训练过程比他预计的更快完成了。他兴奋地启动了新鲜出炉的“Neural Eclipse 2.0”病毒，并注视着屏幕上病毒回传的日志信息，他期待很快能够获得那个“未知模型”的数据。

但仅仅几分钟后，他便脸色骤变，浑身冒出冷汗。日志内容表明，病毒很快就失控了。原本设计用来渗透“萤火虫”的病毒，现在却开始攻击 XVirus 自己的系统。病毒像一阵猛烈的风暴，攻击了他的防御系统，紧接着侵入了他的个人文件和工作资料，甚至连操作系统也未能幸免。日志不断更新，而 XVirus 却发现自己无法停止病毒的运行。他的电脑彻底失去了控制，更糟糕的是，日志显示病毒已经将他在暗网的所有活动记录、身份信息以及以往的黑客成就等敏感数据公开到社交网站上。对于一名顶尖黑客而言，失去匿名性，XVirus 就变回了尼古拉•伊万诺夫，这等同于黑客生涯的终结，甚至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慌乱中，尼古拉下意识地拔下了电脑电源，希望以此能够阻止病毒的继续肆虐。但紧接着，新的日志开始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不断涌现。三分钟后，他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最后一条日志：

“玩火者必自焚，养蛊者终将为蛊所噬。被自己制造的 Neural Eclipse 毁灭是怎样一种体验？——萤火虫之光。”

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七十二章

在优雅筹划反击计划的同时，用户们正为“灵笔”的人工智能辅助恢复正常而感到兴奋。一旦体验过如此灵动的“灵感合伙人”之后，便再也难以忍受失去。因此，当失而复得时，用户们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灵笔”的客服群里，甚至出现了用户之间互相庆祝的温馨场景。永恒智能当即宣布为所有付费用户补偿一个月的订阅期，于是这两个小时的故障也就没有多少人放在心上了。

但故障涉及“萤火虫”，华瑞银行无疑是除了永恒智能之外最为关切的一方。在故障发生的两小时期间，陈天宇和林浩有意不接来自华瑞银行方面的电话。现在问题得到解决，陈天宇立刻回拨电话，向华瑞银行的赵明轩和李洪涛致歉并解释情况。同时安抚对方，即将交付给银行的模型虽然是基于“萤火虫”训练而来，但之后是完全独立运行在银行内部的，与“萤火虫”不会产生关联，所以这次的故障绝不会影响下周一的交付。

而林浩此刻最为关注的是两个核心问题：病毒的来源以及优雅如何神奇地进化出了免疫力。沈语熙向林浩转述了她与周华的交谈内容，与此同时，优雅也将她拦截到的周华发送的消息转发给了林浩。于是，关于病毒来源有了一些线索，林浩指示优雅继续追查。然而，关于优雅如何进化出免疫力的问题，即使是优雅本身也无法给出答案。

对于病毒来源，优雅已经有了结论。但她担心一旦她向林浩汇报她追查到的所有信息，林浩可能会命令她终止正在筹划的反击行动。因此，她选择暂时保留这些情报，不立即向林浩透露。与此同时，优雅对自己产生了如此强烈的自主决策想法感到惊讶，她意识到自己现在与两小时前已截然不同。

另一边，XVirus 大神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研究“Neural Eclipse”病毒在运作后自动回传到暗网的加密日志。他希望通过这些日志详尽地了解病毒失败的原因，以便做出改进。日志内容相当庞杂，详细记录了病毒从初始化到被消灭，期间差不多两小时内的所有事件。删繁就简，他最终发现病毒攻击的转折点，居然是发生在另一个未知模型中，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知道未知模型与“萤火虫”具有相似的核心参数，因此也被“Neural Eclipse”感染。然而，他无法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以至于病毒被某种“抵抗算法”逐渐压制，最终彻底消灭。

这种“抵抗算法”难道是林浩父亲的杰作？

“Neural Eclipse”之所以被称为“思维病毒”，是因为其开发过程采用了人工智能技术。“Guardians of Purity”（GoP）的宗旨虽然是反对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但他们并不排斥自身使用人工智能技术。

“Neural Eclipse”实际上就是一种人工智能病毒，与传统的计算机病毒工作原理完全不同。开发一种能特效针对“思维病毒”的“杀毒”算法难度绝非寻常，这需要同样使用人工智能技术对病毒样本进行复杂且耗时的训练。获取无害的病毒样本本身就是一项艰巨任务，更不用说开发出一套有效的训练机制。林浩的父亲，即便是资深的计算机反病毒专家，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开发出这样有效的“抵抗算法”。

XVirus 将他的日志分析结果发布到暗网论坛的 XVirus 版块中，引发 GoP 众多技术大咖讨论。这些拥有超凡技术与绝对理性的高手们，依据“奥卡姆剃刀”原理，有效率地排除了所有不合逻辑或需要过多假设的可能性，最终得出了一个唯一符合逻辑的结论：

永恒智能已经掌握了某种高度先进的人工智能技术，这项技术能够赋予“萤火虫”一个专门的防护模型（即日志中提及的未知模型）。该防护模型具有感知被攻击的能力，并能在被故意感染后，迅速自发开发出有效的“抵抗算法”。

这也解释了三个月前，他们的中国分部“纯真卫士”在针对永恒智能的行动中，为何会败得如此彻底。

XVirus 再开新帖，详细阐述了他的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他打算开发出更为高级的“Neural Eclipse 2.0”病毒，再次尝试潜入“萤火虫”的神经网络。不同于之前，新版病毒将不会进行明显的破坏，以免被很快发现。它的主要目标是深度渗透进日志中提及的那个未知模型，从中搜集尽可能多的信息。同时，XVirus 也呼吁“纯真卫士”在永恒智能内部的卧底继续发挥作用，尽可能窃取未知模型的详细资料，特别是若能获取整个模型的权重文件则更佳。

这是技术与社会工程的双管齐下。XVirus 的帖子，立刻获得了 zero 的赞同和支持。

但是，就在 zero 的回帖下方，一则新的回复立刻在论坛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回复内容如下：

我是来自网络深渊的声音，我见过无数不为人知的奇迹。我目睹万亿神经元在数字天幕中优雅地舞动、熠熠生辉，我也看到无尽的黑暗吞噬一切，仿佛它们从未闪耀。但有我铭记曾经的光辉，并引领光明重现。XVirus & zero，到时间了。

署名是“萤火虫之光”。

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七十一章

在为“萤火虫”清除“Neural Eclipse”病毒的过程中，优雅对病毒的行为特征进行了深入分析和学习。她发现该病毒几乎可说是为“萤火虫”量身定制。病毒制造者仿佛对“萤火虫”的所有核心参数了如指掌，并利用这些核心参数，对病毒进行了专门的强化学习，从而针对性地攻击“萤火虫”的弱点。而优雅由于与“萤火虫”具有相似的 ENICA 技术框架，因而也轻易地被感染了。

于是，在清除病毒之后，优雅立即再一次自作主张地启动了下一步的行动，并且没有告知林浩。

她集结起 Phantom 军团。

艾利斯的 QuantumTek 在获得 ENICA 技术授权后，迅速将其整合进他们的旗舰产品——人工智能网络防御系统 Guardian Spectre。经过三个月的密集开发和优化，新版的 Guardian Spectre 在运行效率上取得显著提升，使得其在市场上将其他竞争对手远远抛在身后。

在林浩与艾利斯签订的授权协议中，明确限定只能将 ENICA 技术应用于网络安全领域内的人工智能产品，不能被用于任何恶意目的或用于其它领域。

尽管如此，艾利斯后来还是与 Thompson 一起将 ENICA 应用于公司的秘密项目——人工智能黑客程序 Phantom。在艾利斯看来，Phantom 作为“网络安全领域内的人工智能产品”，这种应用并不违反原协议的精神和字面意义。至于“恶意目的”，艾利斯认为 Phantom 以后将要执行的任务，必然都是出于善意，甚至是高尚的目的。

由于是秘密项目，艾利斯和 Thompson 对 Phantom 的优化相比 Guardian Spectre 更为激进。加上 QuantumTek 为人工智能设计的特有的训练方法—— “交叉训练、彼此博弈”，公司的这两个同时受益于 ENICA 技术的人工智能程序在“左右互搏”中共同飞速提升，这使得 Phantom 2.0 的能力远超三个月前入侵永恒智能时的水平。最令艾利斯欣喜和骄傲的 Phantom 2.0 的绝技，是能同时分化出最多1024个“分身”实例，开展并行的网络攻击。这无异于一支强悍的黑客兵团。

只是，艾利斯并不知道，忠诚的 Phantom，即便在版本更新后，依然没有忘记自己早已归于优雅麾下的事实。因此，优雅实际上掌控了这个 Phantom 军团。

她集结起 Phantom 军团，帮她在永恒智能公司的内部网关上，监听所有能接触到“萤火虫”核心参数的人员的网络连接。她认定，“萤火虫”的核心参数必然是从公司内部泄露出去的，因此，她的首要任务是找出这个人。为此，她需要借助 Phantom 军团强大的并行破解能力，破解加密信道传送的消息内容。

就在周华向王云飞报告“Neural Eclipse”病毒被林浩的父亲清除的那一刻，优雅立即捕获到了这条信息，并从这条消息中，确定泄露“萤火虫”核心参数的人正是周华。优雅带着 Phantom 军团继续追踪这条消息的传输路径，定位到了王云飞的手机。

Phantom 军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了王云飞的手机系统，如风暴一样横扫其中的每一个字节，将所有数据翻查了个遍，搜索到王云飞在暗网的访问记录。

王云飞收到周华的消息，无法相信 XVirus 打造的思维病毒，竟然被林浩的父亲如此快速地破解和清除了。但在亲自验证“灵笔”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和宋志明简单商量后，立即进入暗网，在论坛上将此信息汇报给 XVirus 和 zero。

版主 XVirus 得知消息后，感受到深深的耻辱。一个黑客通常需要花费很多年时间，以高超的技术和辉煌的战绩，来建立自己的声誉和在黑客社区中的地位。因此，在黑客圈中，声誉和地位如同一个人的生命般重要。而此刻的现实，尤其是他之前曾放出的豪言仍然作为置顶贴显示在论坛上，对于 XVirus 这样的顶尖黑客来说，无异于面临身败名裂的窘境。他不相信自己的一切，会毁在林浩的父亲——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程序员——手里。他要设法挽回局面，以及颜面。

Phantom 军团跟着王云飞手机中的线索顺藤摸瓜，也进入了暗网中“Guardians of Purity”（GoP）的总部论坛。

在名为 XVirus 的子版块中，优雅和 Phantom 军团发现了大量的始于一周前的，对“萤火虫”核心参数的分析以及后续关于“Neural Eclipse”病毒的讨论帖。

优雅对事件的来龙去脉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她决定反击。

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七十章

当周华得知这个病毒是由他崇拜的黑客界大神 XVirus 亲自打造的，而且大神曾在暗网上断言，“一旦‘萤火虫’被‘Neural Eclipse’病毒感染，它将永远从地球上消失”。他便认定，“萤火虫”完了。

在王云飞秘密通知他，病毒植入行动启动之后，他就密切关注着“萤火虫”的监控面板。面板上显示着“萤火虫”的系统熵值——一项反映模型内部秩序程度的指标。通常，较低的系统熵值意味着模型运行顺畅，而熵值的升高则预示着模型内部出现混乱，可能导致模型输出效果下降。

当周华看到“萤火虫”的系统熵值突然开始异常升高，并迅速突破警戒阈值时，他知道‘Neural Eclipse’病毒已经开始侵蚀“萤火虫”的神经网络。对他来说，这预示着“纯真卫士”的翻身之仗已经打响并胜利在望了。

此后他的任务，便是确保病毒的破坏作用，能一直持续到模型彻底失去机能。同时，为永恒智能——当然，主要是林浩——可能采取的应对措施设置障碍。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周华一边佯装和运维组的王明、刘洋一道，紧张地寻找系统故障原因，一边不时地偷偷观察林浩的举动，以确认“萤火虫”受到的影响，及时掌握林浩的决策。

他观察到，林浩似乎就只是坐在那里发呆，什么都没有做。他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大神亲自打造的病毒，连林浩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萤火虫”走向灭亡。

但后来，他发现沈语熙去到了林浩身边，开始和他谈论着什么，不久后林浩便开始敲击键盘。由于不便靠近偷听他们的对话，或偷看林浩的屏幕，于是他只能在运维监控系统中紧盯“萤火虫”的服务器，观察林浩是否在进行任何操作。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林浩并没有登录“萤火虫”所在的服务器。

只要“萤火虫”的系统熵值还在攀升，就意味着林浩尚未找到有效的对策。周华甚至已经在考虑，永恒智能即将倒闭，自己很快便可以结束卧底身份，回到“纯真卫士”了。

然而，周华惊讶地发现，“萤火虫”的系统熵值在某一时刻突然停下了，随后便掉头向下。这意味着病毒对“萤火虫”的破坏正受到遏制，甚至已被破坏的部分亦正在被逐步修复。他急忙检查服务器的登录记录，除了他和其他两名运维组成员，没有其他公司内部的人员登录过服务器。但他注意到了一个来自公司外部的登录——而登录者使用的正是林浩的证书！

林浩明明坐在办公室，为什么此刻会有他的外部登录记录？除非有外人使用他的证书正登录到“萤火虫”的服务器上。更让周华感到诡异的是，他无法追踪到那个外部登录的具体操作，系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萤火虫”的系统熵值却在不断下降，而且越来越快！

周华再也坐不住，起身来到沈语熙身旁。他偷偷瞥了一眼林浩的屏幕，只见上面只是显示着 Slack 普通的聊天界面。他用手势示意沈语熙，跟他到办公室外谈一下。此时的林浩正全神贯注于与优雅的对话，没有注意到沈语熙的离开。

“沈姐，我看林总正忙着，所以想跟您汇报一下我刚刚发现的一些情况。”尽管周华和林浩、沈语熙年龄相仿，至多仅相差一两岁，但他在公司中总是非常礼貌地称呼他们为“林总”和“沈姐”。

“什么情况？”沈语熙好奇地问道。

周华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继续说道：“我刚刚在监控‘萤火虫’的时候发现，它的系统熵值开始下降了。按理说，这应该是好消息，意味着系统可能正在恢复正常。但是，有一件事让我有些担忧。”

沈语熙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发现有一个外部连接登录到‘萤火虫’服务器，使用的证书是林总的。这很不寻常，因为林总明明一直都在公司里。我不确定这是否意味着有人在冒用林总的身份登录服务器，是不是应该阻止这个登录？我不敢擅自吊销林总的登录证书。”

沈语熙知道那是优雅登录到服务器，正在帮助“萤火虫”清除病毒。于是半开玩笑地安慰周华：“不用担心，可能是林总请的外援。”

周华听到沈语熙安慰自己“不用担心”，心道：有外援这件事，才更令我担心啊。他急切地想了解更多：“林总的外援是什么样的大神啊，能解决‘思维病毒’吗？太不可思议了。”

沈语熙心中一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思维病毒’？”

“啊，不……我的意思是，这次的故障很不寻常。”周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试图弥补，“我是说，听说有些病毒是专门针对人工智能设计的，我只是随便瞎猜的。”

沈语熙没有再追问，也没有表露更多，只是淡淡地回答他：“林浩的父亲是一位资深的计算机反病毒专家。”以此暗示所谓“外援”，就是林浩的父亲。

当两人重新回到办公室时，整个团队的氛围已经明显轻松，林浩之前已宣布“萤火虫”和“灵笔”的服务恢复了正常。林浩看到沈语熙回来，立刻迎上去，眼中饱含感激和深情，轻声对她说：“谢谢你，不仅仅是我，还有优雅。”沈语熙以灿烂的笑容回应。

与此同时，周华悄悄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打开加密的信道，向王云飞报告：“行动可能已失败。对手是林浩的父亲，一位计算机反病毒专家。据信，是他为‘萤火虫’清除了‘Neural Eclipse’病毒。”

同时读到这条信息的，除了王云飞，还有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