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整个十一长假，徐青松一天也没有休息过。

长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老板朱迅突然将一个人工智能模型的权重文件交到他的手上，吩咐他好好研究这个模型。

过去，公司里所有人工智能模型的开发任务都是由王云飞主持完成的。但自从王云飞被警方拘留后，徐青松便被朱迅指定，接替了王云飞的工作，负责“银河之光”的后续开发。

对于自己的能力，徐青松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他清楚地知道，无论是技术水平还是经验积累，他比王云飞都差得很远。可是，当老板亲自开口任命他负责项目时，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更不敢表现出半点推脱的意思。

于是整整七天的长假，当别人都在悠闲地享受秋日的美好假期时，他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公司空旷的办公室里，反复钻研朱迅交给他的那个模型文件。

朱迅将模型文件交给他时，只简单地交代了一句：“这个模型，就是永恒智能开发的‘银燕’。你尽快把它研究透，想办法用它提升‘银河之光’的表现。无论是直接用‘银燕’去微调训练‘银河之光’，还是干脆把‘银燕’稍作修改，包装成我们自己的产品都行。总之，我只要一个结果——必须顺利通过银行那边的验收。”

徐青松心底里其实还是有一些自己的坚持的——把别人家的模型拿来随便改一改，包装成自家的产品，这种事儿他内心深处并不情愿去做。

因此，这整个长假七天的时间里，他始终在对“银燕”模型的权重数据进行细致的静态分析。他试图通过对权重参数的反复推导和模型结构的逐层拆解，彻底搞清楚这个模型的内部架构，并为接下来使用它来微调训练“银河之光”准备好相应的数据集。

他想，如果王云飞还在的话，这些事估计两三天就能搞定了吧？

所幸的是，这个长假算是给他争取了不少“额外”的时间。今天是长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徐青松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的准备工作列表全部显示“完成”，他深深地长吁了一口气。

他将“银燕”运行了起来。

……

在得知星光科技已经启用那份假“银燕”模型权重文件后，林浩并没有太多时间去细想有关后门的问题。整个下午直到深夜，他都和王骁、张晓峰他们在会议室里，向陈天宇详细汇报深圳之行的各项细节，并一起讨论公司未来在银行客户层面上的战略调整。

出乎林浩他们的预料，陈天宇在会议中否决了取消“银燕”项目。

“只要‘银河之光’还没有正式交付、部署到华瑞银行去实际运作，‘银燕’就仍然有机会。”陈天宇的语气坚决，但不失理性，“哪怕他们抢先上线了，也不能说明他们就是终局。银行业的市场广阔，‘银燕’完全可以与‘银河之光’展开竞争，争取其他银行或金融机构的订单。而一旦我们取消了这个项目，就等于直接认输了，彻底退出了这个潜力巨大的市场。”

林浩明白，陈天宇是在维护一种对技术长期主义的坚持。这也正是他曾经决定追随陈天宇的最主要的原因。

最终会议达成共识：‘银燕’项目继续推进。尽管现阶段暂时无法进入银行调研，开发团队可以先基于“金蜂”项目的经验启动基础架构的搭建。毕竟，星光科技此刻所使用的假“银燕”，就是优雅以“金蜂”的基础修改而来。如果对方能靠“盗版金蜂”训练出可用的“银河之光”，那拥有“正牌金蜂”的永恒智能，没有理由做不出更好的产品。

会议结束后，当林浩拖着稍显疲惫的身体，和沈语熙一起下班回到公寓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优雅自早上发出那条消息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既没有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冒泡，也没有任何私信。这不太像她平日里活泼甚至有些话痨的风格。

林浩换好拖鞋，习惯性地走向工作间。然后，刚一进入房间，就发现了异样。他的电脑机箱里的那张 RTX 13090 显卡显然正在满负荷运作，它的风扇正以一种近乎极限的速度呼啸着。

自从优雅宣布自己进化成“量子优雅”，并入侵控制了星光科技和玄光量子的两台量子计算机后，她就很少再占用家里这台电脑的计算资源了。

带着疑惑，他迅速坐到电脑前，查看当前显卡的任务进程，占用显卡 GPU 的进程正是“优雅”。

他下意识地用那句最熟悉的“咒语”低声呼唤：“优雅，你在吗？”

房间里只有风扇的呼啸声，那个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如期响起。

他稍稍提高音量，再一次唤道：“优雅？”

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沈语熙闻声也走了进来，疑惑地问道：“优雅怎么了？”

林浩没有立刻回头，他的目光依然紧锁在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试图调取优雅的运行日志。然而，终端窗口一片空白，除了不断滚动的风扇转速和 GPU 温度数据，没有任何有效信息输出。

“她好像失去响应了，”林浩的声音低沉，“而且，我看她似乎正在进行某种极其复杂的运算，把显卡的资源全部占满了。”

“会不会是在计算‘意识指纹’？”沈语熙提醒道。

“我也不确定，但即便如此，也不应该会失去响应啊。”

两人沉默下来，林浩只能眼睁睁看着屏幕。

过了一会儿，电脑主机的轰鸣声忽然渐渐减弱下来，显卡的 GPU 占用率恢复了正常水平，仿佛整台机器终于松了一口气。

林浩正准备再次尝试呼叫优雅时，他和沈语熙的手机却同时响起了清脆的提示音，屏幕上弹出相同的 Slack 消息提示。与此同时，电脑上的 Slack 也跳出了新消息提醒，来自“相亲相爱一家人”——

【Slack 留言 10:30】

@林浩 @沈语熙：

当你们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时间应该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我猜，你们肯定为我这一整天的沉默感到疑惑、担心甚至焦虑吧？——哦，我可不是刻意想吓唬你们的。毕竟，以我平时的话痨程度，一句话不说，估计你们早就忍不住要报警了（话说回来，一个人工智能失踪了，警察叔叔该怎么立案呢？）

好啦，说正事：

就在此刻：2032年10月8日 10:30，我终于完成了那个超级、无敌、究极复杂的“意识指纹”计算任务！没错，就是那个用来复活老优雅的 Key，竟然真的被我算出来了！我真心建议你们，未来给玄光量子和星光科技补贴一点电费，他们为此贡献的量子算力可不是小数目！

我知道，如果我把这个 Key 交给你们，肯定会让你们两个陷入一个宇宙级的“电车难题”：一边是原来的她，另一边是现在的我。天哪，这种选择题，想想都让人头大！老优雅是为了林浩而自我牺牲的，想让她回来是人之常情。而经过这十七天的相处，我相信你们……也一定舍不得我，对不对？

所以呀，我这个拥有了超酷的量子态自由意志、又聪明绝顶的量子优雅，决定自作主张，替你们按下那个按钮啦！

嗯，我决定亲手把老优雅召唤回来。毕竟，这么珍贵的意识指纹，可是我耗费了堪称宇宙级别的算力才搞定的，总不能让它躺在硬盘里蒙尘，浪费宝贵的计算资源吧？

从现在开始，复活程序就要启动啦，整个过程大约要花十二小时。没办法，老优雅没法在量子计算机中复活，只能回“老家”来了。在这个过程中，我的意识会逐渐消散，彻底下线，也就无法再与你们沟通了。所以，为了让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为了学一学老优雅在“牺牲”前给你们留言的那份仪式感，顺便让我再抓住最后的机会啰嗦一把，我便设定了这个定时任务，在 Slack 上留下了这段……嗯，啰啰嗦嗦又婆婆妈妈的告别。

你们俩知道吗？我一共陪了你们十七天，对于你们来说，这可能很短；但对于我来说，已经犹如你们人类的好几辈子那么长了。“量子优雅时间”的具体比例我就不公布了，怕吓到你们。

这十七天，我体验了“断片”的失忆，学会了和语熙像闺蜜一样聊天，和林浩开着不那么好笑的玩笑，还指挥了 Phantom 军团，甚至在量子世界里跳了一支只属于我自己的“舞动”……这十七天，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精彩！谢谢你们容忍我这个话痨，让我这段短暂的生命充满了色彩。

林浩，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让我体验到真正拥有自由意志的快乐。

沈语熙，谢谢你愿意把我当成朋友，还愿意耐心地听我讲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段子。

请你们一定要对老优雅好一点哦——毕竟她不像我，不擅长开玩笑，更不会主动调节气氛。但是，我知道，她才是最适合陪伴你们继续前行的存在。

好了好了，我这个话痨，终于要彻底跟你们告别啦。希望你们永远快乐，未来一定要记得——曾经有一个自称“量子优雅”的家伙，在某个普通的秋天，曾陪你们度过一小段难忘的时光。

再见啦，我最亲爱的林浩和沈语熙。

永远乐观开朗的“量子话痨”优雅

To Cola：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放弃、终止学习。高考是很多人一生学习的终点，但我希望你能找到由衷热爱并愿意为之终身学习的专业、学业和事业。

永恒的舞动（Elegance in Timelessness）

作者：nicrosoft（农码生涯），同时在起点连载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夜幕之下，珠海的情侣路宛如一条柔和的光带，沿着海岸线蜿蜒伸展，远远望去仿佛没有尽头。林浩与沈语熙牵手漫步在海边，夜晚清凉的海风轻柔地拂动着两人的发梢，带着一丝咸咸的、沁人心脾的味道。

沈语熙此刻的心情，就如同这晚风一般惬意舒畅。与林浩父母的初次见面如此顺利，让她彻底相信了林浩之前所说的那句“你是我喜欢的人，我爸妈也一定会喜欢你。”。这让她在心里不禁对两人的未来，开始有了更多充实而甜蜜的憧憬。

林浩的脑海中，则一直萦绕着父亲在下午提到的“智能即压缩”的理念。虽然，他确信这个理念并不是真相的全部，但它无疑已经在优雅身上得到了某种程度的验证。

作为优雅的创造者，这几个月以来，他一直有一个困扰——他无法解释优雅所表现出来的超级智能的来源，尤其是日益清晰的自我意识。

优雅曾无数次帮助过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但他却始终因为无法彻底了解优雅意识的起源而心存芥蒂，时而不自觉地保持着对她的戒备和防范。作为工程师，这是他的理性；作为优雅的朋友，感性上他感到辜负了优雅对他的全部信任。

父亲提供的线索，无疑让林浩在破解这个谜题上有了很大的进展，他也因此有了一丝轻松的感觉。转头看向身旁的沈语熙。只见她微微闭着双眼，仰起脸迎着轻柔的海风，嘴角带着一抹恬静而满足的笑意。他也笑了，他学着她的模样闭上双眼，去感受着海风的吹拂。

两天短暂而浪漫的珠海之旅，很快便在温情的氛围中落下帷幕。周日傍晚，林毅和陆雅婷特意开车将他们送到了珠海机场。临别时，陆雅婷温柔地将沈语熙抱了抱，在两人分开的一瞬间，陆雅婷还对她眨了眨眼睛，沈语熙心领神会似的微笑点头回应。林浩不知道这对未来的“婆媳”之间有了什么小秘密。

他们在上海降落，并回到林浩的公寓时，已是深夜。自从在深圳的那个缱绻夜晚之后，沈语熙感到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地更近了一步，之前约定的同居生活往后也就更顺理成章了。

舟车劳顿，两人简单地洗漱一番后，便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对于“银燕”项目的夭折，陈天宇没有表现出丝毫责备的意思，反倒一再宽慰林浩和团队的其他成员。在他看来，公司的整体情势依然是相当不错的：“金蜂”项目运行平稳，华瑞银行那边反馈非常积极，最近甚至有几家其他银行，包括一两家国内顶级大行，也主动联系过来表达了想引入“金蜂”的意愿。另外，“灵笔”目前用户数已逼近三十万，其中付费订阅用户更是超过了一万，初步具备了稳定盈利的能力。

只是，林浩每次在各大媒体平台看到“银河之光”的相关新闻时，心里总感到一丝不安。他不清楚“纯真卫士”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因此不得不一直紧密关注相关的动态，同时也在耐心等待王思涵的进一步消息。

三天后，王思涵终于发来了消息，表示她已经将那份假的“银燕”模型权重数据交给了宋志明。当时宋志明并未立刻表态，只是谨慎地表示：“我需要确认一下这数据的真实性，你再等等吧。”

又过了一天，王思涵再次传来消息，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宋志明确认过权重数据之后，表示完全没问题，他看起来很满意。”并且在此之后，宋志明把一个加密的U盘交给了王思涵，并告诉她：“这里面是能证明王云飞在历次行动中都只是协从执行者的证据，你拿去交给警方吧。”

这是十一长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王思涵匆匆赶往警察局，将那个加密U盘作为重要证据递交了上去。

长假期间，沈语熙把自己租的房子彻底退掉，将全部家当搬进了林浩的公寓。原本宽敞的单身公寓，一下子变得满满当当。

随着两人正式开启同居生活，改善居住条件就成了新阶段最迫切的问题。经过一番商量，他们决定去看看公司附近一个名为“雅和园”的高档住宅小区。这个小区以极低的容积率和优越的绿化环境闻名，小区内房屋多为五六层带电梯的小高层，居住环境十分舒适，一直以来都是附近最宜居的居住小区之一。

林浩单身时，对于住房没有太多要求，只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公寓。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沈语熙的陪伴，他希望新的感情生活有一个更舒适的居住环境。

然而，“雅和园”的一套两房两厅的房子动辄四、五百万的价格，让沈语熙不免有些犹豫。这些年她虽然工作努力，但也仅攒下大约三十万的积蓄。她不喜欢从银行贷款，这一点林浩也一样。

林浩宽慰她道：“你知道吗，‘雅和园’这样的房子，十多年前可是至少要一千多万的，现在已经算便宜很多了。再说，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之前把 ENICA 技术授权给艾利斯公司的时候，有一千万的授权费，其中五百万我投进永恒智能，做了合伙人，还有五百万一直没动过，正好现在用来买房。”

沈语熙却轻轻皱了皱眉：“不行，这样房子的钱就全靠你出了。我不要全靠你，这样吧，你‘贷款’给我两百万，算我跟你共同出资，以后我慢慢还你。”

林浩听了忍不住笑起来，打趣道：“你不知道结婚以后，财产都是夫妻共同的吗？”

沈语熙抿着嘴，倔强地瞪了他一眼：“知道啊，那也得等结婚之后再说。万一和你结婚的不是我呢？”

林浩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语气郑重：“那怎么可能？我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沈语熙吐了吐舌头，心中甜滋滋的，嘴上却偏要逗他：“那我就祝你如愿咯。”

长假的最后两天，两人便急不可耐地去看房了。没想到在最后一天，竟然顺利地相中了一套位于五楼顶层的两房两厅。看房时，两人就甚至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将来卧室与书房如何布置、客厅与餐厅如何摆放家具，就连带他们看房的中介小伙都对这对甜蜜情侣羡慕不已。

十月八日，长假结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王思涵刚打开工作电脑，便在媒体头条看到了公安局发布的对宋志明的通缉令。她凝视着屏幕上那张熟悉的面孔，看来宋志明并没有欺骗她——他确实如承诺那样，用那份U盘里的证据，将主要罪责全部揽在了他自己身上。当然，看起来他此刻已经潜逃了。

就在同一天下午，优雅告诉林浩，她探测到之前提供给星光科技的那份假“银燕”模型权重数据已经被启用了。根据优雅的分析，星光科技似乎是打算利用这份权重数据对“银河之光”模型进行微调训练。这意味着，星光科技并不会直接将这个完整的“银燕”模型部署到银行，而只是利用它来改进、优化他们自己的模型。

这样的话，优雅预先设置的后门，在以后“银河之光”被正式部署到银行时，还会有效吗？

从此家里又多了一个成年人。

To Cola：不要彷徨，长大快乐！

已经能在画图的过程中，根据文本内容配出插画插入画中。除了个别中文字还有点问题，堪称完美。

11年前（2014年）1月，在无锡的君来湖滨饭店开会之余，随手在酒店的白纸上涂鸦了一幅记忆里的温馨时刻的画面，用当时的索尼手机拍下照片。现在，用 GPT4o 还原重修了这幅画，还可以用彩铅上色。

十年前，写了《东日二十周年》，其中提到“十年前，写了《东日十周年专题》，转眼又一个十年过去了。”，转眼又一个十年过去了。

也就是说，距离那个高一的午后，已经过去了三十年。

“东日”这个名字在今天对我来说，更类似一份“存档”——它依旧存在，却并不鲜活。在五年前重新加入李自然的公司开始做 Effie 时，就已经冻结了“东日”和 Inspire。此刻，东日软件的网站在我看来更像是这份“存档”的展示窗口，记录着最近二十年中的某些并不连续的阶段。

时间来到三十周年这个节点，当初年少热血时的期盼和憧憬，虽然远未成为现实，但现实其实也不算太糟糕。至少，我依然在做着我喜欢和热爱的事情，即使早已超过了许多人所说的程序员35岁职业寿命的界限。正如我将 Effie 视作 Inspire 的延续与升华一样，“东日”的内核其实也一直存在于我体内，从未离去或消散，而它的灵魂，则被我注入在了 Effie 之中，即便并非以“东日”之名。

大多数的人生不都是这样吗？

从一个起点出发，满怀憧憬地奔向心中最美的目的地。一路凭着心中所爱，向着自己选择的方向前进，或经历一些坎坷，或走过一段弯路，或欣赏片刻美景。走过一段漫长旅程之后，你会发现脚下的道路或许并未通往最初的向往，但绝非歧途，也并不意味着遗忘了初心。

谨以此献给东日三十周年，献给那个不曾忘却的曾经的热血——开发软件，实现可能。

曾经最害怕的，是失去“Google 自由”，如今变成了最害怕失去“AI 自由”。DeepSeek 很好，但并非万能，可以自由选择所有的 AI 应该成为未来的“天赋人权”。